老巷的桂花開到第三輪時,“老巷留聲”項目終於熬到了收尾。工作室的長桌被堆得滿滿當當,像座小小的“老巷博物館”——二十多本攤開的樣稿摞在中間,每本的插畫頁都夾著對應的老物件拓片,陳叔理發店的銅鈴拓印泛著淡金,蘇掌櫃藥櫃的木紋拓片帶著粗糙的顆粒感;桌角擺著顧妍的錄音設備,耳機線纏在半杯涼透的咖啡杯上,杯壁沾著圈褐色的漬,是她昨天熬夜處理雜音時濺的;周浩的筆記本電腦亮著排版界麵,屏幕上“老巷留聲”四個字的標題,用的是許老師書裡的隸書字體,旁邊還加了個小小的銅鈴圖標,是小王刻的模板;最邊上堆著李萌打印的待辦清單,紙角被她捏得發皺,上麵用紅筆圈著“印刷樣品→周三到”“發布會流程→周四核對”,連“給阿婆送感謝糖糕”都記在最後,字跡裡透著股緊繃的認真。
“不行不行,這裡有雜音!”顧妍猛地摘下耳機,頭發被耳機線扯得亂了幾縷,她也沒顧上捋,手指在鍵盤上“哢嗒哢嗒”敲得飛快,屏幕上的音頻波形圖跳得像不安分的小蟲子,“老楊五金店那段錄音,後麵有‘哐當’一聲,肯定是當時有人碰倒了鐵鉗,得重新降噪處理,不然聽著像掉零件。”她邊說邊灌了口涼咖啡,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都處理第八遍了,怎麼還漏了這麼個小雜音,我這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周浩趴在電腦前,鼻尖快湊到屏幕上,眼鏡滑到了鼻尖也沒察覺,手裡捏著把塑料尺子,對著排版界麵上的頁碼量來量去:“這個頁碼太靠下了!離頁腳隻有半厘米,印刷時容易裁掉邊,得往上挪三毫米。還有許老師書店那頁的插畫,左邊留的空白比其他頁窄了一毫米,看著不對稱,強迫症要犯了。”他說著,伸手推了推眼鏡,指尖蹭到屏幕上的插畫,把過街樓的鬥拱蹭得有點模糊,趕緊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像在擦易碎的老古董。
李萌則攥著手機,手指反複刷新物流頁麵,屏幕都快被她戳出印子了:“怎麼還沒到啊?印刷樣品昨天就該到了,物流信息停在‘派送中’半天不動,不會是丟件了吧?”她湊到林薇身邊,聲音裡帶著點焦慮的顫音,手裡的快遞單被捏得皺巴巴的,“要是樣品出問題,發布會就沒法展示實物了,我們跟社區、跟許老師他們都保證過的...”
林薇站在白板前,手裡攥著支紅筆,筆尖懸在“發布會流程”的清單上,半天沒落下。白板上的字被她改得密密麻麻,“嘉賓致辭”後麵加了括號“請李主任+蘇爺爺”,“實物展示”旁邊寫著“按店鋪順序擺,配迷你擺件”,連“茶歇用什麼糖”都標了“陳伯的桂花糖+張記的芝麻酥”。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昨天熬到淩晨三點核對樣稿,現在看什麼都有點重影,連紅筆的顏色都覺得刺眼,手裡的筆杆被捏得發燙,是江嶼送的那支,筆尾的銅鈴圖案都被汗浸得模糊了。
“還有蘇掌櫃那頁的文字,”林薇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聲音帶著點沙啞,“‘銀秤星’寫成‘銀稱星’了,雖然是錯彆字,但蘇爺爺那麼較真的人,看到肯定會指出來,得改過來重新排版。”她轉身想找周浩,剛走兩步就晃了一下,差點撞到桌角的咖啡杯,江嶼趕緊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先歇會兒。”江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溫柔。他手裡端著杯熱牛奶,是用阿婆的粗瓷杯裝的,杯沿還留著個小豁口,牛奶冒著淡淡的熱氣,飄著點奶香味;另一隻手拿著塊剛買的糖糕,是張記的芝麻味,還帶著點燙手的溫度。他穿了件淺灰色的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著點淡藍色墨漬——是剛才幫周浩改排版時蹭的,頭發也有點亂,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一點眼底的紅血絲,卻擋不住眼裡的心疼。
林薇靠在他懷裡,緊繃的肩膀終於鬆了下來,像泄了氣的氣球。她接過熱牛奶,暖乎乎的杯子燙得指尖發麻,心裡的堵得慌卻散了點:“好多細節要改,樣品還沒到,發布會流程也沒核對完,我怕...怕搞砸了。”
“怕什麼?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江嶼幫她把亂掉的頭發彆到耳後,指尖蹭過她的臉頰,帶著點牛奶的溫度,“你看牆上。”他指著工作室的整麵牆——上麵貼滿了二十多幅插畫樣稿,從陳叔的理發店到老鄭的修表鋪,從許老師的舊書店到馮老板的麵案,一幅挨著一幅,連成了長長的老巷生活畫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畫稿上,陳叔理發椅的暖棕、蘇掌櫃藥櫃的赭石、許老師書店的淡藍,顏色都被曬得格外溫柔,連畫裡的小銅鈴、小戥子、小縫紉機,都像活了過來,在牆上輕輕呼吸。
“你看陳叔理發店的插畫,”江嶼的指尖點在畫稿上,“你用水彩暈的木招牌,像被陽光曬了三十年的暖;蘇掌櫃的藥櫃,你加了銀秤星的高光,連他自己都說‘這就是我的老戥子’;還有許老師的書店,你留的那些虛邊,像舊書飄出來的霧——這些不是冷冰冰的畫,是有溫度的故事,它們會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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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順著他的指尖看去,每幅畫都帶著團隊的痕跡:顧妍在陳叔的畫頁旁貼了張便簽,寫著“錄音裡有陳叔推子的嗡嗡聲,超治愈”;周浩在過街樓的畫頁上標了“鬥拱比例按古籍改了三次”;小王在每個畫頁角都粘了個迷你銅鈴貼紙,刻著小小的“留聲”二字;阿瑤在馮老板麵案的畫頁上,用色粉加了點“熱氣”的淡橙,像真的飄著麵香。
“是啊,我們真的做到了。”林薇輕聲說,眼眶有點發熱。她想起兩個月前,仿品壓得他們喘不過氣,采訪蘇掌櫃被拒了三次,畫稿卡殼到想撕紙;想起江嶼幫她調光影、找社區李主任,許老師贈的古籍給了他們靈感;想起團隊熬夜改畫、處理錄音、刻迷你擺件,連李萌都跟著他們一起啃乾麵包、喝涼咖啡——他們沒走捷徑,沒追熱度,就用最笨拙的辦法,一家店一家店地跑,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摳,把老巷的故事一筆一畫、一聲一聲地留下來了。
“樣品到了!樣品到了!”
李萌突然尖叫起來,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衝過去打開門,快遞員手裡抱著個大紙箱,上麵印著“加急印刷”的字樣,紙箱邊角被擠得有點變形,卻擋不住李萌眼裡的光。她搶過紙箱,連剪刀都找不到,直接用手扯膠帶,手指被粘得發白也不管,“嘩啦”一聲撕開紙箱,裡麵整齊碼著十本《老巷留聲》樣書,深藍色的布麵封麵,印著許老師題的“老巷留聲”四個字,書脊上還燙了個小小的銅鈴圖案,在陽光下閃著淡金。
“快看看!快看看!”顧妍也忘了處理雜音,衝過來拿起一本樣書,翻開第一頁就是陳叔的理發店,插畫上的銅鈴旁印著個小小的二維碼,她趕緊掏出手機掃了掃——陳叔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我這推子,剪過老巷三十年的頭發,從黑剪到白,剪的是街坊的青春啊...”聲音清晰,連推子的嗡嗡聲都帶著暖,顧妍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手裡的樣書都差點掉在地上。
周浩拿起樣書,翻到過街樓那頁,排版得剛剛好,頁碼位置不高不低,插畫的留白也對稱,他笑著推了推眼鏡:“成了!這排版比我預期的還好看,許老師見了肯定喜歡。”小王則翻到五金店那頁,裡麵夾著個迷你鐵鉗擺件,是他刻的桃木款,跟插畫裡的鐵鉗一模一樣,他嘿嘿笑:“以後讀者翻書,還能摸到‘老巷的鐵鉗’,太有意思了!”
林薇拿起一本樣書,指尖摩挲著布麵封麵,跟許老師贈的古籍手感很像,卻更軟,帶著團隊的溫度。她翻開書,一頁一頁地看,每幅插畫、每段錄音、每句文字,都像在跟老巷的街坊打招呼——蘇掌櫃的“心正藥真”,馮老板的“揉麵要踏實”,許老師的“書遇知音”,還有陳叔的“剪的是青春”,這些藏在紙頁裡的故事,比任何商業文創都珍貴。
夕陽透過窗戶,給工作室鍍上了一層金色。林薇靠在江嶼身邊,手裡捧著樣書,身邊圍著吵吵鬨鬨的夥伴——顧妍在跟廠家確認印刷數量,聲音裡滿是驕傲;周浩在拍樣書的照片,要發朋友圈“炫耀”;李萌在給阿婆打電話,說“樣品到了,明天送糖糕過去”;小王則拿著迷你擺件,在樣書裡擺來擺去,像在玩“老巷過家家”。
江嶼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暖的力量:“準備好了嗎?發布會要開始了。”
林薇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夕陽的光,像藏著星星:“準備好了。”她知道,這場發布會不是結束,是老巷故事的開始——那些印在紙上的插畫,錄在二維碼裡的聲音,藏在書裡的迷你擺件,會帶著老巷的溫度,走到更多人心裡。而她身邊,有最靠譜的夥伴,有最溫柔的愛人,有老巷的街坊們撐腰,這場發布會,他們一定能做好。
窗外的槐樹葉在風裡“沙沙”響,像在為他們鼓掌;遠處的銅鈴聲、糖水香、豆漿的熱氣,混著工作室裡的笑聲,飄在老巷的夕陽裡,暖得像《老巷留聲》樣書的封麵,紮實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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