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火的金紅色光芒如繭般裹著婉婉,熱度卻不灼人,反倒像初春的靈河溫水,順著她的指尖往四肢百骸鑽。意識沉浮間,她沒有墜入黑暗,反而被拽進了更清晰的記憶畫麵——不是碎片,是連貫的場景。
初代聖女站在忘魂淵的崖邊,風卷著她的祭祀長袍,下擺繡著的四靈紋冰紋凝霜、火紋燃焰、木紋纏枝、水紋映波)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楚家先祖就站在她身側,冰魄劍斜插在石縫裡,劍穗上的冰珠隨著風輕輕晃動,與聖女掌心的種火光芒撞在一起,竟濺起細碎的金藍光點。
“若影源再醒,需楚蘇兩族的‘同源之魂’引魂火入淵。”聖女的聲音比之前更清晰,帶著一絲未說儘的沉重,“同源非血脈,是魂息相契——楚家冰魄鎮影,蘇族純脈引魂,二者需以魂契為引,方能讓種火真正認主,否則……”
畫麵突然晃了晃,聖女的臉模糊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抬手將牽魂絲纏上楚家先祖手腕的場景。那根絲線與婉婉袖口的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亮,纏上冰魄劍的瞬間,劍身上的冰紋竟與絲線上的火紋纏成了結,像一道金黑交織的鎖。
“魂契一旦結下,生死同息。”先祖的聲音低沉,指尖劃過劍刃上的結印,“若後世子孫能解此契,或可破影源之困。”
“婉婉!醒醒!”
楚淵的呼喊穿透光芒,像一顆石子砸進記憶的湖麵。婉婉猛地回神,眼睫上還沾著種火的光屑,睜開眼時,正好看見黑影的枯爪抓向懸在陣紋中央的種火——那爪子上裹著淡藍色的冰霧,竟是楚家冰魄魂息的邪化形態!
“彆碰它!”婉婉下意識抬手,掌心的純脈光暈暴漲,剛融入體內的種火之力順著手臂湧出來,金紅色的光帶像活過來的綢帶,纏住了黑影的手腕。黑影吃痛,發出刺耳的嘶鳴,爪子上的邪化冰霧瞬間被燒得冒煙。
楚淵趁機躍起,冰火劍的光刃劈出一道弧形的藍白色寒光,直斬黑影的肩膀。這一劍比之前更淩厲,劍身上的冰紋竟泛起與種火呼應的金光——剛才楚河父親的魂息雖弱,卻在被黑影摔落時,偷偷將一道精純的冰魄魂息渡給了楚淵。
“楚家的魂息……倒成了你的助力。”黑影冷笑,身體突然化作一團黑霧,避開了劍刃。可它剛重組身形,蘇清和的燎原火鞭就纏了上來,金焰順著黑霧蔓延,燒得它不斷後退,撞在守火殿的魂火柱上。
“火離,快激活魂火陣!”蘇清和咬牙拽緊火鞭,額角沁出冷汗,“陣紋快撐不住了!”
火離早跪在陣紋邊緣,雙手各捏著一塊魂火碎片——一塊是自己的,一塊是楚河父親遞過來的剛才楚河扶父親時,老人悄悄塞給了他)。碎片的金光順著他的指尖融進陣紋,地麵上開裂的紋路竟慢慢合攏,十二根魂火柱的火焰也越來越旺,將殿內的黑霧逼得縮成一團。
楚河扶著父親的魂體退到殿柱後,老人的魂息虛弱得像風中殘燭,卻仍抓著楚河的手腕,聲音斷斷續續:“冰魄……魂契……在族譜最後一頁……婉婉姑娘的純脈……是鑰匙……”
話音未落,黑影突然發力,猛地拽開火鞭,黑霧中伸出數十隻枯手,抓向殿內的四人。婉婉袖口的牽魂絲再次繃緊,卻不再是被黑影吸引,反而順著她的意識,纏上了楚淵的手腕——就像記憶裡初代聖女和楚家先祖那樣。
“婉婉?”楚淵一愣,手腕上傳來輕微的灼熱感,牽魂絲上的金黑紋路竟與冰火劍的冰紋纏在一起,形成一道小小的結印。
“是魂契!”婉婉突然反應過來,記憶裡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初代聖女和楚家先祖結過魂契,牽魂絲是媒介!楚淵,用你的冰魄魂息注入結印!”
楚淵雖未完全明白,但還是立刻照做。冰魄魂息順著手腕注入牽魂絲,結印瞬間亮起藍白色的光,與婉婉掌心的種火之力呼應。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藍相間的光盾,擋住了黑影的枯手——那些爪子剛碰到光盾,就被燒得滋滋作響,化作一縷縷黑煙。
“不可能!”黑影的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同源之魂……你們怎麼可能結出魂契?!”
它徹底被激怒了,周身的黑霧劇烈翻滾,守火殿的屋頂開始往下掉碎石,十二根魂火柱的火焰忽明忽暗。更可怕的是,殿外傳來密集的“沙沙”聲,婉婉轉頭看去,隻見無數道黑色的觸手從門縫裡鑽進來,像潮水般往殿內湧——是影源的傀儡!
“這些是影源的分身!”蘇清和臉色發白,火鞭在身前劃出一道火牆,擋住了最先衝進來的幾隻觸手,“它們在消耗我們的力量!”
楚淵的劍刃不斷劈砍著湧來的觸手,額角的青筋凸起:“婉婉,種火能控製嗎?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婉婉看向懸在陣紋中央的種火,它的光芒雖亮,卻在被黑影的氣息壓製。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陣紋中央,抬手握住種火——這一次,種火沒有抗拒,反而順著她的掌心重新融入體內,金紅色的光紋爬滿她的手臂,與牽魂絲上的魂契結印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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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牽緊我!”婉婉伸出手,楚淵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就在兩人的手相觸的瞬間,魂契結印突然暴漲,金藍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守火殿。十二根魂火柱的火焰順著光芒彙聚過來,在殿內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繭,將四人護在其中。那些湧進來的觸手一碰到光繭,就瞬間化為灰燼。
黑影被光芒逼到殿門口,身體扭曲得厲害,聲音裡滿是瘋狂:“就算你們結了魂契,也護不住種火!忘魂淵的封印已經破了,影源馬上就會蘇醒——你們都會成為它的養料!”
它猛地往後退,化作一道黑霧衝出殿門,殿外傳來它的嘶吼:“我在忘魂淵等著你們……純脈之體,你逃不掉的!”
黑影走後,那些觸手也跟著消失了,守火殿終於恢複了平靜。光繭慢慢散去,婉婉和楚淵的手腕上,魂契結印仍泛著淡淡的光,像一道不會消失的印記。
楚河立刻扶著父親走到陣紋邊,老人的魂息比剛才好了一些,看著婉婉和楚淵手腕上的結印,虛弱地笑了笑:“沒錯……就是這個……當年先祖的筆記裡寫過,魂契結印……能引雙脈之力……”
蘇清和收起火鞭,走到婉婉身邊,摸了摸她手臂上的光紋:“種火已經和你完全融合了?我能感覺到,它的力量比之前強了不少。”
婉婉點頭,掌心泛起金紅色的光,種火的光芒在她掌心跳動,溫順得像一隻小貓:“它好像認我為主了,剛才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它的情緒……它在害怕影源。”
火離收起魂火碎片,看著殿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眉頭皺起:“黑影說忘魂淵的封印破了,我們得儘快趕過去。但林族和水族還沒找到,四靈之力還差兩種,就算有魂契,我們能擋住影源嗎?”
這話讓殿內的氣氛瞬間沉重下來。楚淵走到婉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彆擔心,我們先找地方讓楚叔叔恢複魂息,然後再想辦法找林族和水族的線索。既然先祖能聯合他們,說明他們肯定留下了痕跡。”
楚河父親突然咳嗽了幾聲,從魂體中取出一塊淡藍色的玉佩,遞給楚淵:“這是……楚家的傳家寶……裡麵有先祖的魂息……或許能找到林族和水族的線索……”
楚淵接過玉佩,玉佩上刻著楚家的冰紋,觸手生涼,裡麵確實裹著一道精純的魂息。他握緊玉佩,看向眾人:“我們先離開這裡,去蘇族的舊址看看,那裡可能有蘇族秘錄的完整版,或許能找到關於林族和水族的記載。”
眾人都點了點頭,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守火殿。婉婉走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殿內的魂火陣,突然停下腳步——她袖口的牽魂絲,竟朝著忘魂淵的方向微微顫動,而掌心的種火,也泛起一道微弱的黑色紋路,像一根細小的刺,紮在光紋中央。
“婉婉,怎麼了?”楚淵回頭看她,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婉婉搖了搖頭,將手藏到身後,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可能剛才消耗太多力量了。我們走吧。”
她跟著眾人走出守火殿,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卻驅不散她心底的不安——剛才種火上的黑色紋路,和黑影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還有牽魂絲的顫動,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四人沿著山路往蘇族舊址走,剛走到半山腰,婉婉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東邊的天空——那裡的黑霧雖然散去了,卻有一道淡淡的黑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像一隻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而她掌心的種火,突然劇烈發燙,那道黑色紋路越來越清晰,竟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爬,朝著眉心的純脈印記蔓延過去。婉婉下意識按住手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婉婉?”楚淵立刻停下腳步,扶住她的肩膀,“是不是種火出問題了?”
婉婉剛想說話,突然感覺眉心一陣刺痛,腦海裡傳來黑影的聲音,像毒蛇的嘶鳴:“純脈之體……種火已經被影源標記了……你以為魂契能保護你嗎?很快……你就會成為影源的一部分……”
聲音消失的瞬間,婉婉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楚淵及時扶住她,發現她掌心的黑色紋路已經爬到了手肘,而種火的光芒,正一點點變暗。
東邊的雲層中,那道黑影突然擴大,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飄來。蘇清和臉色一變,立刻舉起火鞭:“不好!影源的分身追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婉婉靠在楚淵懷裡,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最後看到的,是無數道黑影從雲層中落下,像一張巨大的網,朝著他們撲來。而掌心的種火,突然發出一道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向她傳遞著什麼信息——那是一段模糊的畫麵,畫麵裡,初代聖女站在忘魂淵前,掌心也有一道黑色紋路,她的身邊,楚家先祖正舉著冰魄劍,朝著她的掌心刺去……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初代聖女身上的黑色紋路是什麼?楚家先祖的劍,是要傷害她,還是救她?婉婉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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