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情監測係統升級項目的前期研究小組召開了第一次正式研討會。會議室內,投影屏上展示著1技術團隊提供的初步架構圖,密密麻麻的框圖、連線和技術術語,勾勒出一個看似完美、高效的未來係統雛形。
來自合作科研院所和部內技術處的幾位年輕專家,正激情洋溢地講解著他們設計的核心算法模型。
“我們采用最新的深度神經網絡,對海量文本進行無監督學習,情感分析準確率預計能提升到95以上!”一位戴著厚厚眼鏡、名叫徐子軒的年輕博士語氣興奮地指著屏幕上的一個複雜公式,“通過知識圖譜技術,我們可以自動建立事件、人物、機構之間的關聯,識彆潛在的風險傳導路徑……”
另一位來自某頂尖高校計算機學院的助理教授補充道:“我們還計劃引入預測模型,基於曆史數據和實時態勢,對未來24小時、72小時的輿情熱度和發展趨勢進行概率預測,為決策提供前瞻性參考……”
技術的光芒似乎照亮了一切,數據的洪流仿佛能衝刷掉所有不確定性。幾位年輕的研究組成員聽得頻頻點頭,眼神發亮,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全知全能的“輿情上帝之眼”。
林萬驍坐在主位,安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麵。他的目光掠過那些炫目的技術圖表,卻沒有停留在上麵,反而顯得有些深遠。
當年輕專家們的介紹告一段落,會議室裡洋溢著對技術樂觀的情緒時,林萬驍緩緩開口了。
“各位專家的技術方案非常精彩,令人印象深刻。”他先是給予了肯定,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我們的算法,能夠精準分析出‘憤怒’、‘恐懼’、‘喜悅’這些情緒標簽,能夠計算出熱度的數值和傳播的路徑。但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技術專家,“它能否理解,為什麼一個偏遠山區的村民,會因為一條規劃中的高速公路穿過祖墳而憤怒?它能否感知,一個下崗工人看到關於‘人工智能取代人力’的報道時,內心深處的迷茫和恐慌?它能否分辨,網絡上那些看似狂熱的‘正能量’追捧背後,是真誠的認同,還是無奈的戲謔,甚至是彆有用心的反諷?”
一連串的問題,敲打在技術至上的興奮感上。會議室裡安靜下來,隻有空調係統發出輕微的嗡鳴。
那位徐子軒博士推了推眼鏡,試圖從技術層麵回應:“林局,理論上,如果我們有足夠多的標注數據和更複雜的模型,是可以逐步逼近對這類複雜社會心理的理解的……”
“徐工,數據是冰冷的,模型是抽象的。”林萬驍打斷了他,語氣溫和卻堅定,“而人心,是溫熱的,是複雜的,是紮根於具體的生活土壤和曆史經緯之中的。”
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變得沉靜而有力,仿佛在回憶著什麼:“我在龍湖工作的時候,處理過一起因為征地拆遷引發的群體性事件。網絡上監測到的,是大量的憤怒言論和對抗性標簽。但當我們真正沉下去,走到那些上訪群眾中間,聽他們用粗糙的、帶著泥土氣息的語言,訴說他們對祖宅的不舍,對未來的惶恐,對補償方案不公的憤懣時,你才會明白,那不僅僅是數據表上的一個‘負麵情緒’峰值,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的生活正在被撕裂。”
他環視眾人:“如果我們僅僅依賴算法,可能會得出‘刁民鬨事’、‘阻礙發展’的簡單結論,然後采取強硬的壓製手段。但結果呢?可能暫時壓下去了,但怨恨的根子卻埋得更深。而我們當時,是通過反複溝通,調整方案,甚至幫他們聯係就業培訓,解決實際困難,才真正化解了矛盾。這個過程,算法能模擬嗎?能替代嗎?”
他看向那位高校的助理教授:“您提到的預測模型很好。但輿情的演化,不僅僅是數據規律的延伸,更是社會矛盾、利益博弈、甚至偶然事件的綜合體。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官員的不當言論,一個偶然曝光的司法不公案例,都可能像火星一樣,點燃蓄積已久的乾柴。這種由人心微妙變化和複雜社會互動引發的‘突變’,再精妙的算法,恐怕也難以精準預測。”
那位一直沒怎麼說話、負責社會心態分析的老研究員劉老,此時忍不住點了點頭,低聲對旁邊的人說:“林局說到根子上了。技術是工具,不能本末倒置。”
林萬驍總結道:“我不是否定技術的價值。恰恰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擁有更強大的技術工具。但它必須是為我們洞察社會、服務人民這個終極目標服務的‘利器’,而不是讓我們脫離實際、變得傲慢和遲鈍的‘枷鎖’。”他指向屏幕上的架構圖,“我們的係統,不僅要有最聰明的‘大腦’算法),更要有能感知最細微社會脈搏的‘神經末梢’深入基層的理解),以及一顆永遠站在人民立場上的‘初心’政治判斷和人文關懷)。否則,再龐大的數據,再精巧的模型,也可能隻是隔靴搔癢,甚至南轅北轍。”
他看向研究組的成員,特彆是那些年輕的技術專家:“所以,在接下來的研究中,我希望我們能成立一個‘業務技術’融合小組。技術專家不僅要懂代碼和模型,也要定期參與我們的輿情研判會,甚至有機會跟我一起到基層去看看,聽聽真實的聲音。我們的分析員,也要努力去理解技術的原理和局限。我們要打造的,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機器,而是一個融入了我們對這片土地和人民深刻理解的、有溫度的‘智慧夥伴’。”
會議室內陷入了沉思。先前那種純粹技術驅動的狂熱漸漸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冷靜、更審慎,也更具深度的思考。年輕的徐博士若有所悟,不再僅僅盯著他的公式,而是開始在本子上記錄“社會心態”、“基層調研”這樣的詞彙。
林萬驍知道,統一思想非一日之功。他隻是播下了一顆種子,在追求技術極致的同時,絕不能忘記輿情工作的本質是關乎“人”的工作。算法可以計算概率,但唯有深刻理解人心向背和社會矛盾,才能真正把握住時代的脈搏,做出經得起曆史和人民檢驗的研判。這場關於“算法與人心”的討論,將成為這個升級項目最重要的基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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