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很奇怪,沒有狗叫,沒有雞鳴。
但又不奇怪,戰火燒到了這裡,能逃的早逃了。
趙保勝帶著傻小子進村,胡義跟在後麵不遠處。
臨時在河邊洗了洗,臉上倒是乾淨,但趙保勝和胡義身上衣服上都是血汙,胡義和傻小子身上那套皮也是隱患,進村去看能不能找到舊衣服。
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沒有高宅大院,人已經跑光,連雞鴨牲畜都帶走了。
傻小子習慣性地踹門,被趙保勝拉住:“外頭鎖了的,你踹,沒鎖的,先敲門,沒人再進。”
儘管不解,傻小子還是聽話,夜裡那場搏命他也看到結果了,這老趙,是條漢子!
兩人進屋搜刮,胡義在外放風。
食物,衣服,工具,能用得上的都找出來,然後再挑好拿的換上帶上。
時間緊,趙保勝沒再慢慢挖門檻找錢,因為他發現,門檻下大部分人家都是埋的銅錢,極少銀元,後世有錢人才會專門埋金子。
一戶一戶摸過去,趙保勝終於找到大一號的衣服,換下了身上原來的‘七分褲’和‘露臍裝’,胡義合身的衣服也找到了,但他沒著急換。
傻小子學著趙保勝,也找到個竹筐,高興地往裡裝東西,主要是番薯芋頭這些吃食,他的衣服換掉了,但那身軍服他還沒舍得扔,抱在懷裡。
搜了幾個院子,始終沒碰到人,沒鎖門的,基本什麼都沒有,鎖門的,多少有點東西,至少粗鹽什麼的能找到。
傻小子乾得挺高興,似乎王老摳他們的死亡造成的傷害正在愈合,但他也逐漸放鬆了警惕。
趙保勝走在他身後,想提醒他一下,傻小子已經又踹開一家的大門。
異變突起!門內黑魆魆裡,響起了槍聲!
“啪”一槍!
胡義聽出來了,手槍!大概率是小擼子!趕緊拎槍翻牆進院子。
趙保勝對黎明前的那場廝殺仍心有餘悸,精神始終沒能放鬆,聽到槍聲,立刻撲倒,卸了背簍往前爬,貼上房子南牆,躲在門內看不到的地方才安全!
傻小子中槍,仰麵倒在門口,竹筐甩了出去。過了幾秒,他扭了一下頭,發現自己沒有死!
趙保勝趕緊揮手,比劃比劃不讓他動,半蹲起來看,中槍的地方在右胳膊和軀體之間,不知道是打到胳膊還是胸腔側麵,兩邊都有血,但血都不多。
門半掩,看不到屋裡情況,萬一動了,屋裡再補槍,不死也得死了!
傻小子到底是見過炮擊大場麵的,強忍疼痛,一動不動。
太陽還沒升起,天色晦暗,胡義從院牆根輕手輕腳靠近,趙保勝示意他,傻小子暫時沒事,胡義點頭,指了指窗戶,又指了指地上的傻小子。
趙保勝點頭,明白胡義是要吸引對方,讓他拽回傻小子。
胡義倒拎步槍,抓著護木,看一眼趙保勝,趙保勝半跪挪到夠得著傻小子的位置,點頭。
槍托砸中糊著紙的窗戶,發出嘩啦一聲。
室內立刻響槍,“啪啪啪啪啪”,窗戶木框和紙被擊打得碎屑亂飛!反應真快啊!
趙保勝聽到槍響,往前探出,抓住傻小子肩膀衣服,猛地往牆後拽。
胡義據槍側麵對著門口,防止對方探出門口打槍。
趙保勝檢查傻小子傷口,確實胳膊和肋巴都傷了,大概是他夾著胳膊,子彈從中間穿過…命大的小子!
胡義心裡在盤算,已經六槍了,聽聲音,肯定是擼子,隻是不知道是哪種彈匣裝彈數不同),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備用彈匣。
趙保勝示意他,傻小子沒事。
胡義點頭,盤算著怎麼衝進去。
趙保勝從腰裡拽出斧頭,指指窗戶,又指胡義和門,胡義略一思考,點頭,輕手輕腳靠近門口。
趙保勝彎腰從窗下過,站到窗西邊,看一眼胡義,見他就位,喊:“艸!老子求財而已!殺我兄弟,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說罷掄斧頭砍剩下的窗棱。
屋裡又響槍,隻一聲“啪”,然後就是哢嗒哢嗒聲,趙保勝一顆心拎到嗓子眼:可千萬彆是換彈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