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華北平原,日軍已經占領國際莊,安陽已經陷落,新鄉岌岌可危,好在黃河鐵橋還在果府手中。
但平漢鐵路隻能到鄭縣了,往北隻有軍列。
山東日軍正在沿津浦鐵路南下,渡過黃河也在須臾之間,隴海鐵路和津浦鐵路的交彙點徐州必然是日軍的下一個目標。
豫東地區明年將會遭遇人禍,黃河大堤被多處掘開,以遲滯日軍西進南下。
趙保勝站在煤堆上,朝東望,看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多災多難的中原之地。
兩天,鄭縣在望,火車旅行的終點快到了。
12月2日,他們在鄭縣下車,又到了選擇方向的十字路口了。
往北,過黃河,西北方向就是三省交界的太行山,那裡有八路軍的根據地。
往西,可至西安,再想辦法去陝北。
但那樣需要走更多的路,遠不及近處的太行山。
照理他們應該向西去洛陽,接收晚了幾天的物資,但趙保勝知道故事的發生地在太行山。
火車上,他已經偷偷研究過了,購物軟件裡有商家,可以買到諸如《民兵訓練手冊》《民兵爆破地雷教材》之類的電子書!
這就需要大量流量用來下載——人家發的是網盤鏈接,需要自己下載。
那麼,他就必須靠近一線,殺鬼子才能獲得流量!流量,和人合作殺一個,給0.5流量,更小的零散流量獲得規律暫時還沒摸清。
那還有啥說的,走吧!靠腿進山!
至於物資,等找到八路軍,請隊伍上安排人去洛陽取吧,哪怕到洛陽轉手換錢都行,畢竟糧食是最寶貴的資源,糖更是戰略資源!
步行,裝扮什麼的就得換一下,破舊單衣又換上,背簍調整,趙保勝和胡義調整一下槍支,以防被人看出來。
就連蘇青也換了裝,皮包不再背,換成一個包袱,打包的三人的衣服,藥品用紙裹了拿布纏在腰腹。
鞋沒換,倒是綁腿都打了,打在褲腿內,畢竟一般老百姓不會打綁腿的。
鄭縣這邊附近沒有八路活動,打聽來的都是二手消息,必須往北,到敵我交錯區域,才有機會碰到。
出鄭縣,沿平漢鐵路走,先向西北,再轉向北,作為外地人,隻知道有鐵路橋可以過黃河,因此不能脫離鐵路太遠。
從淞滬逃出來是步行,之後借助交通工具已經走了近千公裡,此刻再次回到步行,趙保勝覺得依然很適應。
胡義不吭聲,默默走,沒有一點不習慣,對周圍漠不關心。
蘇青在堅持,她能從淞滬走出來,憑的是一股氣,體力實際上已經見底,這會兒再步行,心底是有點打怵的,但想一想中央紅軍從江西抵達陝北,一股豪氣油然而生,腳步都輕快很多。
鐵路兩邊是田壟,明顯都翻過了,小麥應該已經種下,但苗還未出土,顯得荒涼。
沿著鐵路路基走路的人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從北而來,有拖家帶口的,有蹲在路邊乞討的,也有躺著一動不動的,大多麵色焦黃瘦弱,眼神麻木。
走了大半天,鄭縣已經在身後看不到,前方鐵路還在往北延伸。
途中隻遇到一列火車,平板和悶罐串接,北方退回來的傷兵潰兵爬滿。
趙保勝三人離開鐵路一段距離,站在路基下,看車上麻木的灰軍裝和黃軍裝士兵,車上的人,壓根沒人關注路邊這幾個螻蟻一般的身影。
再走一會兒,就到中午,遠遠的北方,鐵路可見的儘頭,那是黃河鐵橋。
他們已經接近黃河邊,稍高的河堤下去,依然是荒涼的土地,鐵橋和河,還在更遠處,這下麵是河床,隻不過乾涸已久。
幾人咬幾口煎餅卷,喝幾口水,權當午飯,在河堤稍遠處休息,看麻木的人群向南。
北方的戰事如何,根本一無所知,隻看逃難人群,並不能判斷,更多的鄉間村莊,並沒有參與到南逃中來。
逃的人未必幸運,以後怎麼活都是問題。
沒逃的人也未必幸運,鬼子漢奸偽正府,無儘的盤剝在等著他們。
原本活在果府統治下就已經不易,戰火摧毀了秩序,生活隻會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