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吃飽飯,為了打鬼子…老趙說,咱為了老百姓不再餓死人,先把小鬼子殺光,再把常光頭趕跑,咱窮人就都能吃飽飯了……”
胡義在門外都聽得摳腳。
蘇青卻點頭,樸素的革命意願,很好……可這裡麵摻了個奇怪的東西……趙保勝,怎麼哪兒都有他啊?
羅富貴拿著之前趙保勝給他的軍帽,出門,蘇青在他身後說:“既然當了八路軍,山匪那些壞毛病就得都改了!”
“知道,知道!”羅富貴站在門口轉身鞠躬,屁股都拱出了門口,胡義覺得得好好教教他敬禮……
羅富貴出來了,該自己了吧?胡義想直接進去,又怕蘇青發火,在門口的踟躕不前,小紅纓看得差點笑出聲。
蘇青在謄寫羅富貴的檔案,她深知檔案的重要性。
她在接下上級讓她傳遞的名單的時候,上級曾和她講過,同在滬市的另一位同誌的事,為了保全中央檔案,付出了生命。
趙保勝如果聽到,肯定會驚呼,那個‘故事’他看過!
中央“一號機密”和陳為人烈士的故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來看看。)
能讓同誌用生命守護的東西,她也會用生命守護。
此刻她書寫的,是一名八路軍戰士的檔案,也是一份證明,證明了這個人參加了八路軍,參與或即將參與抵抗日寇的侵略。
這在將來,也將成為曆史的一部分,或許還有後續,或許這個名字在曆史中就隻有這麼一筆。
必須慎重對待。
吹乾墨跡,蘇青小心翼翼收進文件夾,呼一口氣,喊一聲:“胡義!”
胡義在門口等得心焦,又不敢去打擾,沒有團團轉,但小紅纓瞧著快失火那種。
聽到蘇青喊他,胡義整了整衣服,正了正軍帽,站到門口室內可以看見的位置,喊一聲:“到!”
蘇青沒有說話,比了個手勢讓胡義進來,坐到她對麵。
室內光線並不亮,胡義從亮處往裡走,他的臉蘇青看不清,直到胡義坐下,蘇青才真正看清。
說實話,蘇青一直看不起這個逃兵,一路上都沒正臉瞧過。
他的那些小心思,包括偷瞧自己的眼神,傻乎乎露出的‘尬笑’,和當年上學時那些男同學沒有什麼區彆。
剛進根據地,背靠背審查的時候,蘇青對胡義的定義就是“果黨軍隊逃兵”六個字。
麵前這個男人,麵無表情,雙手扶膝,端正坐好,門口的光透過來,照著他的側臉,似乎他比之前更瘦了一些,顯得更加剛毅。
那雙眼睛,雖然細長且有些眯,卻似乎隨時能射出噬人的凶光,實在算不上標誌。
身上的八路軍灰色製服,洗得乾乾淨淨,比起第一次在鬆江城外遇到時,完全不一樣,一點難聞的氣味都沒有。
那時候的自己,被這個男人強力壓住,絕望掙紮中,刺鼻的汗臭油臭,以及血腥味和濕毛巾捂臭的混合氣味,逼得人無法呼吸。
蘇青打斷自己的回想,回歸正事。
“姓名?”依舊冰冷的聲音。
“胡義。”
“年齡?”
“民國三年生人。”1914)
“我問年齡。”
“呃……二十四…五…虛歲二十五。”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哎。”
“家裡還有什麼人?”
“父母早亡,沒有親人了。”
“你有從匪經曆?”
“小時候為了活命,跟著村裡人,跟著胡子…呃,土匪吃飯。”
“什麼時候進的東北軍?”
“民國十七年,土匪被剿,逃出來了,做了東北軍長官馬弁bian,馬弁,舊軍官護兵)”
“你進過講武堂?學的什麼科?”
“民國十九年,長官推薦,十一期乙級,肄業。”
……
蘇青問得很細,她手邊有丁政委給的一份東西,來源不清楚,但裡麵有胡義在東北軍的詳細履曆。
胡義一開始還有些緊張,蘇青冰冷的聲音對他來說,如同天籟,但問的問題,卻又把他帶回那些他不願回想的過去。
東北山林的冰天雪地,饑寒折磨,讓當時小小的胡義對這個世界不抱希望,即便跟了東北軍,也沒有過什麼好日子,傾軋,蠅營狗苟,以及九一八的血色。
敗退關內,他被派回原部隊,他的長官,已經死於東北,然後就是並入六十七軍,在關內顛沛流離,長城抗戰,西北剿匪,華北抗戰,疲於奔命,麻木地活著。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搜東北軍六十七軍曆史,本站也有以六十七軍為藍本的小說)
院子裡,貼在窗下的小紅纓,沒想到狐狸竟然經曆過那麼多。
蘇青有些不知道怎麼下筆,眼前這個男人,經曆複雜,參加過華北對日的曆次大戰,也參加過圍剿邊區,現在又投身八路軍。
要說他‘三姓家奴’都說得通,但蘇青還是想起來趙保勝的話:他在變,要多幫助他。
簡略寫下胡義的履曆,蘇青有些疑惑,自己怎麼會聽趙保勝那個背景不明的家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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