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五日的燊燊盆地,寒風被鋼鐵叢林馴服。
空氣裡聞不到泥土味,隻有精密軸承的低溫潤滑脂氣息、多層溫室循環液肥的淡氨水味,以及從超大型智能禽畜舍飄來的、經過生物過濾後的乾燥羽毛與飼料穀物的混合氣息。
這不是鄉野的慶典,是農業巨獸在自循環血管裡搏動的脈搏。
神農主控中心的環形巨幕罕見地切換成年會模式,核心數據卻依舊以戰鬥姿態鋪陳:
【三年墾荒終章】:
152萬畝鹽堿地改良完成度:100土壤ph均值:7.3,有機質含量:1.9)
自循環生態堡壘:預估2萬員工自給)
自食糧蔬:3,660畝全自動水肥一體化)
集約豬場:168畝智能環控,糞汙→沼氣→發電並網+有機肥)
員工生態:宿舍辦公倉儲配套:2,133畝地熱供暖覆蓋率100)
生產矩陣錨定:
草莓帝國:5萬畝多層無土溫室恒周年產)+10萬畝大棚季節輪替)
特供心臟:100畝多層無土溫室微環境定製)
炎蜜桑海:50萬畝草鵝輪牧:600隻畝·年,田螺:15公斤畝·年)
茭白江湖:86.39萬畝麻鴨:50隻畝·年;泥鰍:1.5萬尾畝·年x2批;河蟹:8001800尾畝·年;田螺:15公斤畝·年)
赤紅炎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巨幕的冷光,指尖在虛擬沙盤上劃過,精準標注出每一塊功能區的邊界。
“林董,最後一塊鹽堿地驗收報告歸檔。開春播種季,這152萬畝廢土,正式歸隊。”
他調出能源流模擬圖,代表豬場沼氣的綠色光流注入電網,又反哺溫室環控係統,形成完美的閉環。
“自循環生態圈閉合度:93.7。剩下的缺口…”他目光掃向代表特供溫室的璀璨光點,“得靠您那100畝‘特供’溫室裡擠出的溢價來填。”
“填的不是缺口,是冗餘。”林燊燊的聲音平穩如滴灌水流。他指尖一點,沙盤放大,聚焦在那86.39萬畝茭白田上。水下,代表泥鰍、河蟹、田螺的生物密度光點如同繁星,與水麵麻鴨的移動光斑交相輝映。“法繩捆的不是麵積,是單位立方裡的產出效率。鵝糞肥田係數達標了?”
“超了。”青禾博士的虛擬影像彈出,她手裡仿佛還捏著無形的記錄本,“草鵝輪牧,每畝年排糞量:1.8噸,經蚯蚓生物轉化,氮磷鉀釋放效率比純化肥高12,還額外壓製了桑園雜草。就是…”她皺皺眉,“麻鴨和泥鰍在淺水區的餌料競爭模型有點打架,‘神農’正在優化分區放養算法。”
“讓它們打。”林燊燊目光掃過水底生物密度的熱力圖,“自然淘汰率,就是最好的成本控製器。”
年會會場設在新建的“金穗鏈”物流樞紐調度中心。沒有紅毯彩帶,隻有高聳的鋼架、縱橫的傳送帶和巨大的全息數據屏作為背景。空氣裡混合著機油、冷氣和新刷環氧地坪漆的微刺鼻氣味。兩萬名員工穿著統一的深藍工裝,如同精密矩陣裡的像素點,整齊排列在劃定區域。
蘇晴是這片鋼鐵深藍中唯一的烈焰。她一身正紅金絲絨旗袍,長發盤成利落的發髻,踩著細高跟,穿行在鋼鐵骨架間,像一柄出鞘的刀。她手裡沒拿話筒,聲音卻穿透了空間的嗡鳴,通過每個人工裝上的微型骨傳導耳機清晰傳入:
“弟兄們!低頭看看你們的工牌!”她猛地頓住腳步,指尖點向胸前一枚不起眼的金屬徽章——那是嵌在工牌角落的微型芯片,“三年前,它可能拴著鋤頭把!今天,它連著的是——”她手臂一揮,指向頭頂巨大的全息屏。
屏幕轟然亮起!不再是冰冷的數據流,而是快剪鏡頭:
無人移栽機在無垠的鹽堿地上刺出筆直的綠色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