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層溫室裡機械臂輕巧摘下一顆顆紅寶石般的草莓；
“青魚號”駁船切開朱雀水的晨霧，船艙裡麻鴨振翅，泥鰍翻湧；
金穗鏈專列撕破夜色，車頭“38小時鮮度”的霓虹照亮遠方城市…
最後定格在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三年前龜裂的、灰白色的死地。
“連著的是把廢土點成金的手指頭！”蘇晴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般的鏗鏘，“這手指頭，有開移栽機的，有盯冷鏈屏的，有在桑園趕鵝的！今天，不分崗位，隻論功勳！”她猛地從旗袍高開衩裡引起一片低呼）抽出一卷暗金色榜單，刷地抖開——竟是印在耐低溫農用薄膜上的“三年墾荒功勳冊”！榜首的名字在鋼架射燈下灼灼生輝：耿炎機械聖手）。
“老耿！”蘇晴喊。
聚光燈瞬間打在角落維修台上的耿炎身上。他正貓腰調試一台“玄武9”的故障陀螺儀，油汙的工作服與滿場工裝格格不入。他茫然抬頭，工具箱還拎在手裡。
“上來！”蘇晴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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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炎局促地在工裝上蹭了蹭手，小跑上台。蘇晴不由分說，將一枚沉甸甸的、用報廢軸承改造的“金螺釘”獎章拍進他手裡：“獎你的！修好了農場的心跳！”她忽然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耳語，“你工具箱第三層，那套祖傳的‘聽診扳手’，我爹看上了，開價夠你買十畝地。賣不賣？”
耿炎攥著冰涼的軸承獎章，看看台下哄笑的工友，又看看蘇晴狡黠的眼，猛地挺直腰板，工具箱哐當一跺：“不賣！扳手在，農場的心跳就穩！給金磚也不換！”
台下爆發出炸雷般的掌聲和口哨。
中心控製塔頂層的露天平台。寒風凜冽，腳下是燈火通明的鋼鐵矩陣與隱約傳來的歡呼聲。林燊燊依舊是一身深灰立領，與蘇晴灼目的紅形成冰與火的切割線。他手裡拿著年會流程平板，屏幕上正顯示下一項：董事長致辭。
蘇晴背靠著冰冷的護欄，點燃一支細長的煙，猩紅的火點在夜色裡明滅。旗袍下擺被寒風吹得緊貼小腿。“稿子背熟了？”她吐出一口煙，白霧迅速被風撕碎，“要不要本顧問臨時給你加點‘三年逆襲，熱淚盈眶’的戲碼？保證下麵那幫大老爺們嗷嗷哭。”
林燊燊的目光掠過她指間嫋嫋的煙，落在平板上剛彈出的加密警報：【炎蜜田區草鵝種群密度異常波動，關聯：寒潮前鋒逼近】。他手指在警報條上一點，調出實時監控——幾個代表鵝群的光斑正脫離預設輪牧區，向背風的桑園核心區緩慢移動。
“哭戲省給麻鴨。”他聲音穿透風聲，“草鵝的gps項圈信號被低溫削弱了0.3，‘神農’的放牧無人機正在修正路徑。”他關閉警報，將平板遞還給蘇晴，“致辭，你代勞。”
蘇晴挑眉，沒接平板，。“行啊，本小姐收費很貴的。”她轉身，紅色旗袍像一麵戰旗鋪展在寒風裡，“代價嘛…年會結束，陪我去晴湖冰麵上放煙花。就放‘金穗鏈’首發時剩的那批冷焰火。”
“湖區禁明火。”他陳述事實。
“知道！”蘇晴回頭，杏眼在夜色裡亮得驚人，“所以才找你！用你那個‘磐石協議’級彆的審批權限，給我開條縫！”她忽然湊近，帶著一股少女的溫熱氣息拂過他耳廓，“就當…獎勵我把你的鋼鐵叢林，說成了人間仙境？”
腳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隱隱傳來——該董事長登場了。
“稿子。”他伸手。
蘇晴燦爛一笑，將平板拍回他手裡，轉身踩著高跟，像隻驕傲的火烈鳥走向聚光燈下的演講台。寒風中，她清亮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響徹全場，也清晰傳入林燊燊耳中：
“下麵有請——咱們的ph值仙人、廢土點金手、法繩量地魔…林燊燊！”
林燊燊整了整毫無褶皺的衣領，走向那片為他亮起的、冰冷的鋼鐵光芒。
身後，無垠的農場浸在深冬的夜色裡，兩萬畝溫室如同大地上鑲嵌的發光棋盤，十萬隻麻鴨在溫暖的自動化禽舍安然入眠，五十萬畝炎蜜桑枝在寒風中積蓄著春日的蜜意。
廢土已成沃野，而維係這龐大鋼鐵生命的法繩，正在他手中無聲地丈量著下一個年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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