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錚的嘶吼還在硝煙未散的焦土上回蕩——“這參湯…到底…是毒…還是藥？！”——腳下龜裂的鹽堿殼猛地向上拱起！一簇筷子粗細、通體翠綠欲滴的梭梭嫩苗，如同淬毒的翡翠匕首，噗嗤一聲刺穿他鋥亮軍靴的側幫！
“呃啊——！”劇痛瞬間淹沒手腕傷口的麻癢！榮錚踉蹌栽倒，眼睜睜看著那翠綠根苗貪婪地紮進他腳踝，纖細的根須在皮下血管脈絡般迅速蔓延！被孢子浸潤的傷口處，那層半透明的光痂下，新生的皮肉正瘋狂搏動，像有無數細小的蟲豸在底下鑽營！
“將軍！”副官目眥欲裂，拔槍就要射向那詭異的根苗。
“彆動！”林燊燊的厲喝如同冰水澆頭。他染血的手指隔空點向榮錚腳踝——那翠綠根苗紮入之處，翻卷的皮肉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將入侵的根須牢牢“焊”死在新生的血肉之中！根苗翠綠的尖端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從榮錚體內抽出一縷極淡的黑氣，順著根須導入地下！
“它在…抽毒？！”青禾撲在便攜掃描儀前，聲音因震驚而劈叉，“枯榮素殘留、重金屬離子、輻射塵標記物…數值暴跌！它在把將軍當…當人肉濾芯？！”
榮錚癱在滾燙的沙土上，劇痛與麻癢如同冰火兩重天在他體內瘋狂絞殺。他看著腳踝上那株與自己血肉長在一起的詭異植物，感受著體內積年沉屙被強行抽離的撕裂感，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嗬嗬聲，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某種扭曲的解脫。
“濾芯？”林燊燊彎腰，指尖拂過腳邊一株剛從“參湯”裡冒頭的翠綠幼苗。葉片邊緣細密的鋸齒閃著玉質冷光。“將軍的炮彈轟開了廢礦的鎖，”他聲音低沉，目光掃過礦井口依舊噴薄的翠綠光流，“裡麵的‘老參種’憋狠了，見縫就鑽，饑不擇食。”他頓了頓，染血的手指猛地攥緊掌中那塊溫潤生光的玄武岩，棱角硌著新生的嫩肉，刺痛感死死壓住元初湖深處被這狂暴生機激起的漣漪。“您的血裡有它要的‘鹽’，您的毒…是它開胃的‘醬’。”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腳下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如同巨型水泵啟動般的轟鳴！不是來自礦井，而是來自整個燊燊農場地底！
戰略室內，剛剛恢複部分功能的“神農”主屏瞬間被猩紅警報覆蓋！【警告！全域地下水位異常波動！‘虯龍’管網壓力歸零！所有灌溉支線…逆向回灌！】
“逆向回灌？！”赤紅炎一把扯下裂了紋的金絲眼鏡，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數據流，“不是管道破裂！是…是地下的根須！它們在主動抽取管網裡的水！抽回‘虯龍之淵’？！”
巨幕瞬間切換成農場全域地下根係網絡模擬圖。隻見原本藍色代表水流的光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倒流、乾涸！而無數代表根係的、新生的翠綠色線條正從“虯龍之淵”的源頭如同爆炸般輻射開來！它們瘋狂蔓延，蠻橫地刺穿岩層，無視路徑，所過之處，所有地下水流、甚至深層土壤中的水分，都被瞬間掠奪一空！更恐怖的是，這些翠綠根須在模擬圖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粗、膨脹、互相聯結！
“根網密度…每分鐘增長15！”青禾的聲音帶著實驗室裡從未有過的驚悸，“它們在…在編織一張覆蓋整個農場地下空間的…活體濾網！所有支線管道都被這些根須強行征用，成了它的…血管！”
仿佛為了給這恐怖的景象加注腳，農場東區一片試驗田裡，幾台正在作業的“點綠手”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粗壯的合金鑽探臂被地下猛然拱起的翠綠根須硬生生纏住、絞緊！履帶瘋狂空轉，卷起漫天沙塵，機體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拖向龜裂的地縫！
“根係拉力…超過三百噸！”操作員驚恐的嘶喊在頻道裡炸裂，“‘點綠手’要被…要被活埋了！”
“林董！必須切斷根網能量源！”赤紅炎厲吼，指尖劃過屏幕上代表“虯龍之淵”核心的、瘋狂閃爍的翠綠色光斑，“否則整個農場的地基都會被這妖怪根網掀翻！”
“能量源？”林燊燊盯著屏幕上那如同活物心臟般搏動的翠綠光斑，又掃了一眼礦井口依舊噴湧的翠綠光流和孢子雲。“廢礦裡的‘老參種’隻是引子，”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冰冷，“真正的柴火…”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全息沙盤上另一處——代表農場核心基因庫廢墟的位置！“是‘盤龍扣’炸開的那些‘灰燼黴菌’祖宗！”
基因庫廢墟深處，扭曲的合金殘骸間。青禾的隔離靴踩在五彩斑斕的菌斑上，發出黏膩的吱嘎聲。她鑷尖顫抖著，從一根被翡翠根須貫穿的冷藏罐殘骸裡，夾起一塊指甲蓋大小、半融化的生物組織。高倍顯微畫麵同步彈出——那組織內部，無數灰燼黴菌的孢子正被狂暴生長的翡翠根須強行包裹、分解！每一次分解，都釋放出一股強大的、翠綠色的生物脈衝，順著根須網絡洶湧傳遞！
“是根須在主動獵食‘灰燼黴菌’！”青禾失聲尖叫，“它在把那些致命孢子當…當充電寶？！吸收它們的能量，反哺自身生長！‘虯龍之淵’是它的胃！整個根網…是它的消化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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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係統？”林燊燊抓起操作台上一把被根須絞碎的合金渣，金屬碎屑混著掌心血簌簌落下。“那就讓它…吃頓飽的斷頭飯！”他眼中寒光爆射，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在沙盤上代表蘇家老宅的位置！“赤紅炎！把榮錚‘送’來的那份透析液汙染報告——原封不動，發給蘇策烽海外賬戶關聯的所有暗線！加密等級…用‘盤龍扣’的骨灰當密鑰！”
命令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赤紅炎指尖在虛擬鍵盤上刮起風暴，金絲眼鏡反射著屏幕冷光：“報告發送！密鑰植入…成功！接收方坐標鎖定——蘇家老宅地下三層，加密數據中樞！”
幾乎在報告發出的瞬間！
轟隆隆隆——！
蘇家老宅方向，隔著遙遠的距離，沉悶的爆炸聲如同大地深處的悶雷隱隱傳來！巨幕一角，代表蘇家老宅安保係統的藍色光膜瞬間被猩紅的“物理性損毀”警報覆蓋！
“數據中樞自毀程序觸發！”林楓的電子音帶著冰冷的快意，“‘盤龍扣’殘留指令反噬！蘇策烽的海外暗線…全熔斷了！”
這聲遙遠的爆炸，如同一個信號。
嗡——！！！
腳下的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覆蓋整個農場地下的翠綠根網猛地一顫！模擬圖上，那些瘋狂蔓延、增粗的線條驟然僵直，如同被無形巨手扼住了咽喉！來自基因庫廢墟的能量脈衝輸送…中斷了！
“根網能量輸入…暴跌！”青禾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生長速度驟降！”
“就是現在！”林燊燊嘶吼，染血的手掌猛地拍在控製台一個猩紅的物理按鍵上——那是直連“虯龍之淵”核心泵站的緊急製動閥！“林楓！啟動‘玄武’預案！把‘虯龍之淵’底下那鍋‘老鹵’…給我冰鎮！”
嗚——！！！！
低沉如洪荒巨獸咆哮的轟鳴，順著大地從“虯龍之淵”深處滾滾傳來！農場全域，所有還在噴湧“參湯”的泄洪口瞬間斷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白色寒霧，順著乾涸的管道口噴薄而出！寒霧所過之處，龜裂的鹽堿地瞬間凝結出厚厚的白霜，那些剛剛挺立、還在貪婪吸收毒質的翠綠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掛上了冰棱，生機被強行凍結！
礦井口噴薄的翠綠光流和孢子雲，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驟然黯淡、稀薄！彌漫在空中的、帶著奇異藥香的生機氣息，瞬間被刺骨的寒冽取代！
“溫度…零下十五度！持續驟降中！”監測員牙齒打著顫報告。
癱在地上的榮錚猛地打了個寒顫，腳踝上那株與他血肉相連的翠綠根苗，搏動驟然微弱，翠綠的色澤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酷寒凍僵。體內那股被抽離毒素的撕裂感和麻癢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刺骨的冰冷和劫後餘生的虛脫。
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越過彌漫的寒霧，死死盯住林燊燊。林燊燊正站在控製台前，背對著他，肩背挺直如標槍，唯有緊握著那塊玄武岩的右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冰…鎮？”榮錚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林燊燊…你這鍋‘參湯’…到底…是救命的藥…還是…穿腸的毒？！”
寒霧彌漫，凍結的翠綠幼苗在冰棱中閃爍著妖異的光。礦井深處，那被強行掐斷能量、又遭遇酷寒侵襲的翠綠光暈，如同瀕死的巨獸，在冰封的黑暗中發出無聲的、壓抑到極點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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