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章水鏽蝕金
b7區新鋪設的隔離層上，慘白的天光吝嗇地灑落。覆蓋著灰黑“痂皮”的土地沉默地延伸，空氣中彌漫著翻攪後的土腥、殘留的金屬鏽蝕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雨後礦石的冷冽氣息。
幾台“覆土者”剛剛完成最後的平整作業，粗壯的合金壓輥碾過鬆軟的隔離層，發出沉悶的“咯吱”聲，留下整齊的平行紋路。地底深處，嶄新的玄武岩纖維複合主管道如同潛伏的巨蟒，將混合著青龍江引水和千分之一晴湖水的“藥湯”，悄無聲息地輸送到剛剛埋設完畢的陶瓷滴灌支管網。
灌溉中央控製室內，氣氛卻緊繃如弦。巨大的主屏幕上，代表b7區滴灌網絡的藍色光帶剛剛亮起不到十分鐘，刺耳的、高頻的“嘀嘀嘀”結晶堵塞警報就毫無征兆地炸響！聲音尖利得如同鋼針紮進耳膜！
林楓的電子音失去了往日的金屬質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滯：“警報！b7區西南象限，滴灌支管節點結晶堵塞率…78！結晶增生速度…每分鐘0.3毫米！還在加速！”
屏幕上，代表該區域的藍色光帶瞬間被大片刺目的猩紅覆蓋，旁邊實時監控畫麵彈出——覆蓋著厚重氧化鋯陶瓷塗層的滴灌支管內部，一層致密、銳利的淡金色結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管壁瘋狂蔓延！結晶棱角分明，如同無數細小的冰淩刀片，將原本就細窄的水道迅速封死！
“操！”耿炎一拳砸在控製台上，震得半杯冷水潑濺出來，“老子剛換的陶瓷噴頭！比坦克裝甲還金貴！這他媽才幾分鐘？堵得像八十歲老漢的尿管？！”他布滿油汙的臉氣得通紅，“b7區的水裡摻水泥了？！”
赤紅炎一把扯開勒得他幾乎窒息的領帶，金絲眼鏡的裂痕在屏幕紅光下如同淌血的傷口。他指尖飛速劃過一組飆紅的實時數據流：
“結晶主要成分是碳酸鈣和碳酸鎂…青龍江引水硬度偏高是事實，但沉澱池處理過，加上晴湖水微量稀釋，ph也控製在8.5！理論結晶速率不該超過每分鐘0.01毫米！”
他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畫麵裡那些瘋狂增生的淡金色“刀片”，“這速度…這形態…水裡絕對有東西在‘催化’！”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判斷，青禾的ar影像瞬間在主屏幕一角彈出，臉色煞白，聲音帶著毛骨悚然的驚悸：“顯微放大！結晶核心有東西！”
高倍畫麵被強製切換——淡金色的結晶棱柱內部，赫然包裹著極其微小的、如同活物般搏動閃爍的幽綠納米顆粒！正是“盤龍扣”殘留的特征！
更駭人的是，這些納米顆粒並非均勻分布，而是像被無形的力量精準操控，引導著碳酸鹽離子以特定角度排列、堆積，硬生生“捏”出那些致命的銳利刀片形態！
“是‘盤龍扣’殘留！它們在操控結晶形態！”青禾的聲音劈了叉，“它們在用結晶…當武器！想從內部絞碎我們的灌溉網！”
“武器？”赤紅炎冷笑，指尖狠狠戳在屏幕猩紅的堵塞區域，“那就看看誰更硬！林楓！啟動管網高頻脈衝清洗程序！功率給我懟到臨界值！目標——西南象限所有堵塞節點！把這些‘刀片’…給我震成粉！”
命令如同點燃引信！控製室內響起低沉的嗡鳴！代表西南象限的管網光帶瞬間由猩紅轉為刺目的亮紫色！高頻、強力的能量脈衝順著管線洶湧灌入！
滋啦——！！！
監控畫麵裡，那些瘋狂增生的淡金色結晶刀片在高頻能量衝擊下劇烈震顫！細小的裂痕瞬間爬滿尖銳的棱角！大量結晶粉末被脈衝水流強行衝刷剝離！猩紅的堵塞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縮小！
“有效！堵塞率降至65！”林楓的聲音帶著一絲金屬摩擦的尖利。
希望的火苗剛竄起。
砰！砰！砰！
監控畫麵中，幾處剛剛被脈衝清理乾淨的陶瓷管壁內部，新的淡金色結晶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以比之前更瘋狂的速度爆射而出！這一次，結晶形態不再是單純的刀片，而是扭曲、交錯的荊棘狀！帶著更尖銳的倒刺，更蠻橫地絞殺著水流通道！堵塞率瞬間反彈至75！
“脈衝刺激了它們！結晶形態進化了！”青禾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它們在適應！在反擊！”
控製室內一片死寂。刺耳的警報聲如同喪鐘。耿炎煩躁地抓著自己的板寸頭，頭皮屑混著油灰簌簌落下。赤紅炎鏡片後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些荊棘狀的結晶，仿佛要隔著屏幕把它們燒穿。常規手段失效了，物理清洗成了資敵…難道真要切斷水源，讓剛鋪下去的隔離層和那點渺茫的生機渴死在毒土裡？
林燊燊靠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臉色依舊灰敗。枯竭的元初湖深處，那點緩慢恢複的“元液”似乎感應到了外界激烈的能量衝突和某種熟悉的、帶著惡意的“盤龍扣”氣息，極其微弱地悸動了一下，帶來一絲針紮般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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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按壓著太陽穴。蘇晴腕骨那道玻璃化的傷口、熔坑深處明滅的餘燼、還有眼前這些瘋狂絞殺水流的結晶荊棘…碎片在腦海中旋轉碰撞。根要喝水…水裡有毒刺…震碎了毒刺，毒刺變得更毒…
他染著藥漬的手指，緩緩抬起，懸停在控製台一個不起眼的物理旋鈕上方。旋鈕旁刻著一行小字：【低頻諧振波發射器實驗性】。
“脈衝…是硬的。”他嘶啞的聲音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幾乎被淹沒，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試試…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