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熔金飼根
灌溉控製室內,刺耳的警報沉寂下去,隻剩下水流在恢複暢通的管道內奔湧的舒緩“汩汩”聲,如同大地劫後餘生的低沉喘息。
主屏幕上,代表b7區西南象限的藍色光帶穩定地流淌著,猩紅的堵塞警報消失無蹤,監控畫麵裡陶瓷管壁光潔如新,那些致命的淡金色結晶荊棘連同其核心的幽綠納米顆粒,如同從未存在過。
赤紅炎猛地摘下裂開的金絲眼鏡,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暢通的藍色光帶,又猝然轉向角落裡臉色灰敗的林燊燊,聲音因震驚而變調:“那脈衝…是蘇晴?!她體內還藏著個反應堆?!”
剛才那股熔金能量的爆發,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其精純與毀滅性,絕非任何已知設備所能模擬!
聯想到之前腕骨創口詭異的玻璃化和“盤龍扣”係統的徹底湮滅,一個荒謬又驚悚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難道那礦胎一擊,沒要她的命,反而在她身體裡…點著了什麼更邪門的東西?
耿炎手裡的扳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油汙的臉上隻剩下呆滯:“蘇…蘇小姐?她…她不是躺那兒快咽氣了嗎?還能隔空發功清管道?這他媽比耿炎我修農機還玄幻!”
林燊燊緩緩鬆開緊攥著椅背扶手的手,掌心被粗糙木刺紮破的地方滲出細小的血珠,混著汗水,黏膩一片。
枯竭的元初湖深處,被那股熔金脈衝灼燒般的劇痛仍未平息,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同源般的悸動,絲絲縷縷地抽扯著他近乎麻木的神經。他抬起眼皮,布滿血絲的瞳孔裡映著屏幕上奔流的藍色,冰冷得像兩口深井。
“把西南象限的滴灌支閥…”他開口,嘶啞的聲音淬著西伯利亞的寒風,“…全打開。水流量…調到最大。”
“什麼?!”耿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蹦起來,“林董!那鬼結晶剛化開!水裡頭還泡著那些看不見的‘刀’呢!再衝起來,萬一又他媽聚成疙瘩,把根都絞碎了咋辦?!咱剛鋪下去的隔離層,草籽還沒撒呢!”
“結晶沒了,”林燊燊染血的手指猛地戳在主屏幕西南象限的核心節點上,指尖幾乎要穿透屏幕,“‘刀’…還在水裡。”
他目光掃過耿炎驚愕的臉,又落回屏幕上奔流的藍色,“讓它衝…衝進根裡。”
隻有他知道,那些幽綠的“盤龍扣”納米顆粒隻是載體,真正操控結晶形態、帶著惡意的“無形之手”,是某種更深層的、與礦井深處那搏動核心同源的“規則碎片”。
這碎片被蘇晴體內爆發的熔金能量短暫壓製,卻並未徹底消滅。堵?堵不住。
隻能引!用這片毒土裡唯一還活著的、能“吃毒”的東西——梭梭的次級根須,去消化它!去賭那殘存的生機,能否馴服這把淬毒的刀!
命令不容置疑。林楓的電子音帶著金屬的質感:“指令確認。b7區西南象限,滴灌支閥全部開啟。流量…最大。”屏幕上,代表水流量的藍色光柱瞬間飆升到頂格!
b7區新鋪設的隔離層邊緣,幾組覆蓋著厚重陶瓷蓋板的滴灌支閥無聲地滑開。
混合著青龍江引水、微量晴湖水以及殘餘“盤龍扣”納米顆粒的水流,如同開閘的洪流,以最大壓力噴湧而出!
水流撞擊在覆蓋著灰黑“痂皮”的隔離層上,濺起渾濁的水花,迅速滲透下去。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潮濕的土腥、淡淡的枯榮素甜腥和一絲極其微弱的、被水流稀釋後的金屬鏽蝕氣息。
急救隔離艙內,強光燈下,儀器屏幕的亂碼和扭曲終於平息,隻剩下生命監護儀重新校準後發出的、平穩卻依舊虛弱的“嘀…嘀…”聲。空氣裡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類似高溫金屬急速冷卻後的臭氧味。
老陳驚魂未定地扶著一台過載冒煙的生物能量監測儀,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他看著病床上依舊毫無知覺的蘇晴,氧氣麵罩邊緣凝結的白霜正緩緩融化,留下細小的水痕。她眉心的褶皺深得如同刀刻,慘白的皮膚下,剛才那熔金色的流光已然消失,隻留下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能量反衝…強度超閾值百分之四百…”老陳對著加密記錄儀,聲音乾澀,“來源…蘇小姐深層意識應激反應?還是…殘留的未知能量核心失控?”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掃過腕骨創口,生物陶瓷填充體依舊沉寂。
剛才那股熔金能量,爆發得毫無征兆,消失得也了無痕跡,仿佛隻是蘇晴垂死身體的一次劇烈抽搐。
就在這時,生命監護儀上,代表蘇晴腦部活動的微弱曲線,毫無征兆地再次向上波動!這一次,波動並非瞬間回落,而是持續地、緩慢地…向上爬升!雖然幅度依舊不大,卻帶著一種清晰的、趨向活躍的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