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這兩個字的通用求救編碼,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帶著農場最後的一絲主動試探,射向腳下三百米處那片死寂的黑暗。
主控室內,殘存的幾人屏住了呼吸,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能量儲備在發送完這簡短信號後,跌破了0.03,係統供電開始變得極不穩定,燈光昏暗得如同風中殘燭。氧氣濃度進一步下降,眾人已經開始感到明顯的頭暈和呼吸困難。
每一秒的等待,都伴隨著窒息般的煎熬。
一秒。
五秒。
十秒。
沒有任何回應。
那片三百米深處的空洞,依舊死寂。那個神秘的鑽探設備,仿佛從未存在過,又或者,根本不屑於回應這螻蟻般的詢問。
絕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再次一點點淹沒上來。
“媽的!耍我們玩呢?!”耿炎喘著粗氣,眼睛因缺氧和憤怒而布滿血絲,手中的爆破控製器捏得死緊。
“不一定……”林楓艱難地操作著幾乎黑屏的控製台,調出深部傳感器的最後一點模糊數據,“震動源……沒有離開……它還在那裡……但是……它的能量signature特征)……好像變了……變得更……更‘安靜’了?像是在……潛伏?或者說……等待?”
等待?
等待什麼?
等待他們徹底缺氧昏迷?等待更好的時機?
赤紅炎靠坐在牆邊,大腦因缺氧而陣陣眩暈,思維卻異常清晰。他排除了理事會的補刀,也排定了γ的後手。對方的行為模式不符合這兩者的風格。
那麼,就隻剩下兩種可能。
一,這是一個極其謹慎、或者說冷漠的“觀察者”。它在評估,在衡量,在等待價值最大化或者風險最小化的時機。
二,這確實與那個神秘的“蘇”有關,但出於某種原因,對方無法或者不願直接溝通。
無論是哪種,被動等待都隻有死路一條。
必須做點什麼,打破僵局!
他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主控室,掃過昏迷的蘇晴和沉寂的林燊燊,最後落在了那些依舊在緩慢分泌深暗色分泌物、加固著避難所的暗金根須上。
能量……氧氣……
這兩個問題不解決,他們撐不過兩個小時。
“老陳……”赤紅炎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燊燊現在這種狀態……能不能……引導他……做點更具體的事?比如……製造氧氣?”
老陳聞言,苦笑搖頭:“難……他現在更像一個……自主運行的高級生態引擎……他的指令是基於本能的、宏觀的……讓他精確控製化學反應製造氧氣……除非他自己‘想’這麼做,或者……有某種強烈的外部需求刺激他的本能……”
外部需求?強烈的刺激?
赤紅炎的目光再次投向醫療單元,看向蘇晴那隻緊握的手鏈。
賭一把!
“林楓……把現在氧氣濃度和能量儲備的危急數據……用最簡單的生物信號模式……持續對外廣播……不需要加密……就用最原始的求救頻率……”
“赤老大!這會讓我們的位置和狀態徹底暴露!”林楓驚道。
“暴露給誰?除了腳下那東西,這鬼地方還有彆人嗎?”赤紅炎喘著氣,眼神卻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如果它是敵人,我們早就死了。如果它不是……那就讓它看看,我們真的要死了!看看它……到底會不會伸手!”
這是最後的試探,也是最後的求救。
林楓咬了咬牙,照做了。微弱的、代表著生命瀕危的求救信號,如同垂死者最後的脈搏,持續不斷地向外擴散,傳入那片黑暗的空洞。
時間再次緩慢流逝。
氧氣濃度已經降到了危險臨界點。耿炎已經開始出現意識模糊,雷震靠強大的意誌力硬撐著,但臉色也已發紫。老陳趴在醫療單元的儀器上,呼吸微弱。
赤紅炎感到視野開始縮小,黑暗從邊緣蔓延開來。
要……結束了嗎……
就在他意識即將渙散的刹那——
嗡……
腳下深處,那股沉寂的震動,再次傳來!
但這一次,不再是鑽探的震動,而是一種更加低沉、更加平穩的、類似……能量彙聚的嗡鳴?
緊接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淨的、帶著淡淡青草氣味的氣流,竟然從通風係統的殘破管道中,絲絲縷縷地滲透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