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渾身冰涼。
這就是他倚為長城的文武百官?
將廣州府讓給李承乾?
這和直接向天下宣告,他李世民怕了那個逆子,他大唐的軍隊懦弱無能,不敢與黔州正麵一戰,又有什麼區彆?!
這比直接在戰場上輸掉一場戰役。
還要讓他感到恥辱!
一股腥甜的鐵鏽味湧上喉頭。
李世民的自尊心,
他那天可汗的驕傲,在這一刻,被摔得粉碎。
然而,
就在他準備開口怒斥這群無恥之徒時,一個他最意想不到的人,開口了。
“父皇。”
一個略顯稚嫩,卻無比清晰的聲音響起。
太子李治,從隊列中走出。
對著禦座上的李世民深深一拜,然後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父皇,兒臣以為,趙大人的辦法……可行。”
轟!
如果說,群臣的提議隻是讓李世民感到憤怒與恥辱。
那麼,
他親自選定的繼承人。
他未來的希望,
此刻說出的這句話。
則如同一柄無情的重錘,狠狠地砸碎了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堅強。
李治,
他的雉奴,那個在他眼中仁孝、聰慧的兒子。
竟然也主張割地求和?
李世民死死地盯著李治,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被脅迫的痕跡。
然而,沒有。
李治的眼中雖然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冷靜的、讓人心寒的“理智”。
“父皇。”
李治迎著李世民的目光,艱難地說道:
“黔州軍勢已非人力所能抗衡,那‘乘風’更是懸在我等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強行開戰,於國於民,皆是浩劫!”
“兒臣懇請父皇,以社稷為重,暫避其鋒,萬萬不可與他們正麵為敵啊!”
聽著自己兒子這番“顧全大局”的話。
李世民心中最後的一點火光,徹底熄滅了。
他絕望了。
他看到的,
不是一個仁孝的儲君,而是一個被嚇破了膽,隻想苟且偷生的懦夫。
一瞬間,
無儘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李世民的身形晃了晃。
他仿佛在這一刻,老了許多歲。
那挺直的脊梁,
似乎再也撐不起天可汗的威儀,微微地佝僂了下來。
他無力地轉過身。
緩緩地,
一步一步,走回到那冰冷的皇座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揮了揮手,
聲音空洞而飄忽,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還有……彆的愛卿有辦法嗎?”
台下,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與禦座上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對視。
就算是房玄齡。
此刻也隻是嘴唇翕動,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
就算是長孫無忌,
此刻也隻是緊鎖著眉頭,臉色灰敗。
他們,
同樣想不出任何更合理的解決辦法。
在絕對的、不講道理的力量麵前,任何智謀,都顯得蒼白無力。
沉默,是無聲的默認。
看著這滿堂的死寂,李世民發出了一聲似哭似笑的歎息。
他知道,大勢已去。
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為正確的辦法。
大唐,
必須這麼去選擇。
他無力地揮了揮手,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下達了那道足以讓他被釘在曆史恥辱柱上的命令。
“那……就按照你們說的,去做吧。”
“擬旨……”
“隻要……隻要李承乾答應不再向外擴張,朕……允了。”
“我們可以將廣州府,以及沿途通往廣州的數個州府,一並讓給黔州……”
說完這句話,
李世民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群臣的臉,大殿的龍柱,那明亮的燭火……
所有的一切,
都化作了扭曲的光影。
眼前,一黑。
他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從龍椅上軟軟地滑倒,昏死在了太極殿之上。
“陛下!”
“陛下!”
整個大殿,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而在那無儘的黑暗與混沌之中,李世民的意識,卻來到了一片虛無的空間。
在他不遠處,
一個身穿玄色龍袍的男人,正靜靜地站著。
用一種無比複雜、冰冷、又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那是他的父親,
大唐的開國皇帝,太上皇——李淵。
李世民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看著那雙曾經讓他感到畏懼。
後來又被他逼得充滿絕望的眼睛。
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他想起了玄武門那天的血,想起了自己逼宮時父親那張灰敗的臉。
原來,是這種感覺……
原來,
被自己的兒子,用一種你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抵抗的方式,奪走一切的感覺,是這樣的……
“父親……”
李世民的聲音,
在空曠的黑暗中響起,帶著無儘的顫抖與悔恨。
“我……我現在……終於明白您當時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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