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洋人也真是的,向來吃人不吐骨頭的,這次為何如此讓步?莫非洋人與李世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要不要借機參他一本?”
可還不等他出列,就被看懂他心思的惠親王攔住,低聲道:“彆衝動!”
“你沒聽皇上已經給事情定性了嗎?這個時候又去觸黴頭,你找死啊?”
僧王爺滿臉不甘心。
還不等他說李世安的壞話,更讓他憋屈的事情來了,隻見心情大好的清文宗,突然冷下臉來,“五叔,嘀咕什麼呢?”
惠親王一聽馬上心知不妙,
好在他反應迅速,恭敬道:“微臣在說,皇上您英明,知人善用,微臣先前見識淺薄了,差點壞了您的大事。”
“嗯,你明白就好!”
清文宗也沒有多疑,瞥了一眼僧王爺,叮囑道:“眼睛擦亮點,雖然你是長輩,但是看人的眼光還真的有些差勁!”
“是,皇上說得對!”
僧王爺被當麵指桑賣槐,卻也隻能憋屈的低頭,誰讓對方是皇上呢。
他現在才想起低頭當鴕鳥,卻忘記了,他已經被清文宗注意到了。
清文宗好似才想起身邊有一個回京述職的人,馬上拿起僧王爺的戰報。
盯著戰報上的"殲敵兩萬"四字,指尖重重敲在紫檀木案上:"僧王爺,朕問你,北伐長毛殘部究竟剿得如何了?"
僧王爺暗道一聲晦氣,與李世安的折子湊一塊了,兩相對比差距立顯。
但是他已經來了,
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半步:"回皇上,長毛殘部已被微臣逼入連鎮,如今困在彈丸之地,隻剩三千餘人苟延殘喘。"
回憶著戰報內容,"這月來,微臣親率鐵騎踏破七座營寨,斬獲首級兩萬有餘,繳獲糧草輜重不計其數。隻可恨勝保貽誤戰機,否則長毛早該片甲不留。"
他想著,清文宗不曾去過戰場,肯定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
隻要自己說的與戰報一致。
沒有明顯錯誤,
清文宗也就不會責怪。
這事即使在後世,也是屢見不鮮,上報的東西,永遠很難對號現實。
其實內行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誰也不會去深究。
畢竟,這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可是僧王爺忘記了,如果是平時,他忽悠,也就忽悠過去算了。
但是他與李世安湊一塊了。
這個時候他應該馬上磕頭認錯。
有李世安珠玉在前,他的無能馬上被無限放大,果然,聽了僧王爺的話,
清文宗突然將茶盞重重摜在案幾上,瓷器碎裂聲驚得廊下鸚鵡撲棱翅膀:"夠了!你和敗保的戰報朕已看膩了!"
他霍然起身,暴怒道,"李愛卿在直沽城、在楊柳青,早就全殲了兩萬長毛主力,逃出的不過數千殘兵。”
“你們倒好,十萬大軍追數千殘兵,一個說殲敵兩萬,一個說斬首三萬!”
“當朕是三歲小兒?"
僧王爺額角青筋暴跳,雖然明知露餡了,卻仍梗著脖子辯解:"皇上明鑒,長毛沿途裹挾流民,是以數量虛漲。微臣麾下鐵騎皆經百戰,斷不會謊報軍情!"
"不會謊報軍情?"清文宗抄起鎮紙砸向地麵,青玉墜地裂成兩半,
"你當朕不知你們那套把戲?殺良冒功,把百姓頭顱當軍功!"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扶著案幾喘息,說:"李愛卿若有你十分之一的跋扈,朕的江山早成焦土了!"
“你等若有李愛卿一成的能力,長毛何至於越剿越多?何至於糜爛至此?”
眼見盟友兼手下又要出事。
惠親王綿愉慌忙跪下行禮,朝珠在青磚地上磕出悶響:"皇上息怒!”
“僧王一片忠心,許是前線軍情複雜,誤判了賊寇數量。"
清文宗怒目圓睜:"忠心?你們的忠心就是把朕的江山攪得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