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張家……”他語無倫次地懺悔，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閃過這幾年的荒唐事。
柳薇指著鼻子罵他沒用時，他像條狗一樣點頭哈腰；她拿著他的黑卡給傅雲崢買手表時，他笑著說“喜歡就多買幾塊”；甚至在她抱著張念說“這是你的種”時，他還傻乎乎地半夜起來衝奶粉。
最讓他崩潰的是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還對孩子那麼好啊！“爸，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張辰猛地抬起頭，眼裡布滿血絲，“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每次她皺眉頭，我就心慌得厲害，像有蟲子在腦子裡爬……”
他抓住張偉的手按在自己太陽穴上，“就是這裡，總覺得有東西在指揮我，讓我對她好，對她言聽計從……”
張偉拍了拍他的後背，將一杯溫水遞過去：“我猜測，當年的那杯水有問題。”他簡單說了癡情蠱的事，沒提那些驚心動魄的煉丹過程，隻說“現在好了，蟲子已經死了”。
張辰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幾年前那個下午。柳薇死纏爛打地約他在咖啡館見麵，他被糾纏得不行，隻能答應柳薇了。
當天柳薇穿著他送的那條香奈兒連衣裙，笑盈盈地遞過來一杯檸檬水：“阿辰，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當時鐵了心要拒絕，可那杯水入喉後，心口的厭惡突然變成了憐惜，看著柳薇泛紅的眼眶，竟覺得是自己虧待了她。
“是她……真的是她……”張辰捂住臉，指縫裡漏出壓抑的嗚咽。這幾年的屈辱、不甘、自我厭惡像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護士拿著輸液瓶走進來，看到這一幕識趣地放輕了腳步。張偉讓女護士進來，把新的輸液瓶放在架子上，隨後她便出去了。
張偉跟張辰說道，“小薇知道你在醫院之後，就直接回到了柳家，等你醒過來之後再通知她！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張辰聽了之後，並沒有感到任何難過，畢竟他已經是一位成熟的人了。他眼裡從滿滿的難受，憂傷轉變成了怒火，他需要柳薇，柳家付出代價！
他眼底帶著冰冷的眼神說道，“我聯係她乾什麼？看她怎麼繼續使喚我？還是讓她把這幾年吞的張家財產吐出來？”他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不顧護士的驚呼就要下床，“我現在就去找她算賬！”
“坐下。”張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指了指窗外，“柳家在魔都經營了幾十年，不是你衝動就能扳倒的。柳家最近跟傅氏集團走得很近，你單槍匹馬過去，隻會吃虧。”
張辰的動作僵住了，他喘著粗氣坐回床上，胸口劇烈起伏。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你老實告訴我，”張偉盯著他的眼睛，“對柳薇，對張念，還有沒有一絲感情？”
張辰沉默了很久，久到張偉以為他不會回答，才聽到一聲冷笑：“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一個野種，我對他們隻有恨。”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爸，我要離婚，還要讓柳家，把吞了我們家的東西，連本帶利吐出來！”
張偉說道，“好的，阿辰，今天知道這麼多事情已經夠了，你先吃點東西好好休息，這些事情明天再說，至於柳薇，哼！”
第二天，張家彆墅的書房裡麵，張辰坐在真皮沙發上，指尖劃過那份厚厚的資料，紙張邊緣被他撚得起了毛邊。
資料裡詳細記錄著柳家這幾年的勾當：利用張辰的關係承接張大大集團的分包工程，虛報成本侵吞利潤；通過關聯交易將柳氏集團的劣質建材高價賣給張家合作的地產項目；甚至在東南亞的藥材采購中，用次等品替換特級藥材，差價流入了柳父的私人賬戶，另外一部分錢竟然流向了一個海外賬戶。
“這些隻是冰山一角。”張偉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麵前，水汽模糊了他的眼鏡片，“柳家這幾年靠著你，至少賺走了三個億。”
張辰剛恢複的臉色又白了一分，熱茶也無法驅散他心頭的寒意。他想起柳母每次見麵時那副親熱的樣子，想起柳父拍著胸脯說“阿辰放心，叔叔一定給你把事情辦好”，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我要讓他們吐出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連本帶利。”
“柳薇那邊呢？”張偉看著他，“她的孩子是傅雲崢的，這個是需要注意一下。”
提到那個名義上的“兒子”，張辰的眼神冷了幾分，畢竟他又不是不行，怎麼能養著彆人家的孩子！柳薇這麼做，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父子倆合計了整整三天，一個周密的計劃漸漸成型。張辰以身體不適為由，暫時退出公司管理，讓柳家放鬆警惕；張偉則暗中調動資金，聯合幾個被柳家坑過的小股東，開始布局針對柳氏集團的商業狙擊。
柳薇得知張辰清醒過來之後，了解到現在在張家養傷之後，她讓人準備好一個養身湯來看張辰，竟然連水果都沒有帶。
柳薇拎著保溫桶站在張家彆墅門口時，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傭人剛打開門，她就踩著高跟鞋往裡衝，聲音甜得發膩：“阿辰呢？聽說你病好了，我特意燉了燕窩來給你補補。”
客廳裡，張辰正陪著張偉看文件，聽到聲音連眼皮都沒抬。柳薇的笑容僵在臉上，這才發現張辰穿著家居服，神情淡漠得像陌生人，完全沒了從前的討好。
“醫生說他需要靜養，外人不方便打擾。”張偉放下文件，語氣平淡卻帶著威壓，“東西留下，你回去吧。”
柳薇把果籃往茶幾上一放，徑直走到張辰身邊想扶他的肩膀：“阿辰，我燉了湯……”
“坐下。”張偉的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在地上。張辰果然沒動，連翻頁的動作都沒停。柳薇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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