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那香灰並沒有想象中的苦澀,反而帶著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瓜子的味道。
那種炒得金黃的瓜子,帶著淡淡的鹽味,一咬就碎,香氣能在嘴裡縈繞半天。林風小時候,他娘總會在秋收後炒上一大袋瓜子,晚上坐在油燈下,一邊嗑瓜子一邊給他講故事。那是他童年裡最溫暖的記憶之一。
可現在,這種熟悉的香味卻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恐懼。
他的舌頭在不受控製地蠕動,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佳肴,香灰被他一點點咽了下去,帶著一股奇異的暖意,流進他的胃裡。可那暖意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劇烈的疼痛,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在體內攪動,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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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味道不錯吧?”
耳邊的笑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得意,“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身體,你的命,都是我的了。”
“放開我……放開我!”
林風的眼睛變得赤紅,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卻隻能發出嘶啞的低吼。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那個東西在歡呼雀躍,像是找到了新的巢穴,開始在他的四肢百骸裡遊走。每一次遊走,都伴隨著一陣劇痛,他的骨頭像是在被一點點啃噬,肌肉像是在被撕裂。
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彎曲,指甲深深掐進青磚地裡,留下幾個清晰的爪印。手臂上的汗毛變得又粗又長,呈現出淡黃色,像是穿上了一層皮毛。臉上傳來一陣瘙癢,他想伸手去撓,卻摸到了自己的臉頰——皮膚變得粗糙,像是覆蓋了一層細鱗。
“嘻嘻嘻……彆急,很快就好了……”
那聲音在他體內響起,帶著一股滿足感,“等我徹底占了你的身子,咱們就能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誰也奈何不了我們……”
林風的意識在一點點模糊,疼痛和寒冷像是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理智正在被吞噬,一種陌生的情緒在他心底滋生——暴躁、貪婪、還有一絲嗜血的渴望。他的眼睛裡開始閃爍起幽綠的光,像是夜晚出沒的野獸。
“爹……娘……”
他在心裡默念著親人的名字,這是他最後的執念。他不能被這個東西控製,他不能讓爹娘失望。
就在這時,他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突然發出一陣微弱的溫熱。
那玉佩是他出生時,他娘給他求的,據說是高僧開過光的,一直貼身戴著,已經有十幾年了。此刻,玉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危機,散發出淡淡的白光,雖然微弱,卻帶著一股祥和的氣息,將那股寒意逼退了幾分。
“嗯?”
體內的那個東西發出一聲疑惑的輕哼,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溫熱打擾到了。它的蠕動慢了下來,林風感覺到疼痛減輕了一些,意識也清醒了幾分。
“抓住機會……”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裡閃過,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集中精神,對抗著體內的那個東西。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棄。
供桌上的燭火突然“噗”地一聲熄滅了,城隍廟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那枚玉佩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林風那張痛苦而扭曲的臉。他的身體還在抽搐,黃鼬的特征越來越明顯,但他的眼睛裡,卻始終燃燒著一絲不屈的火焰。
夜,還很長。
而他與那個東西的纏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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