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呼吸急促,指尖微微顫抖。她仍能感受到那股來自陶罐深處的寒意貼在皮膚上,像是某種無法抹去的印記。雨還在下,風穿過碼頭貨櫃間的縫隙發出低沉嗚咽,仿佛是那些被封印多年的靈魂在低聲哭泣。
“你真的要走進去?”陳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她沒有回頭,隻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處的灼傷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暗紅色紋路,沿著手臂蔓延,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我彆無選擇。”她輕聲說,“如果這就是命運……那就讓我親自終結它。”
周懷安站在陣圖中央,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攤開手中的羊皮冊子,目光落在林小棠身上,仿佛等待已久的獵人終於等到了獵物。
秦月緊張地抓住陳默的手臂:“我們不能讓她進去!”
陳默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向手中的錄音機。屏幕上跳動的波形曲線異常紊亂,仿佛有無數聲音正在其中交織、呐喊。他迅速按下播放鍵,一段模糊不清的低語從揚聲器中傳出,帶著某種熟悉的韻律——是他父親的聲音。
“這是……”他皺起眉頭。
“你們的父親留下了一張地圖。”周懷安忽然開口,“藏在他當年研究‘百鬼封印’的筆記裡。那裡記載了儀式真正完成的地點。”
“在哪?”陳默立刻追問。
“地下。”周懷安輕輕合上冊子,“在一條早已乾涸的暗河之下,有一座祭壇。隻有在那裡,媒介才能真正覺醒,契約才能完成。”
“你想讓我們帶你去?”蘇明遠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語氣裡透著警惕。
“不。”周懷安搖頭,“我要你們自己去。”
空氣凝滯了一瞬。
“為什麼?”林小棠終於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
“因為你們必須親眼看到。”周懷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看看這一切究竟是如何開始的,又是誰,真正造成了這一切。”
話音剛落,陣圖的紅光驟然熄滅,陶罐中的黑霧也如退潮般散去。整個空間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但林小棠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陳默一行人已驅車駛向城郊方向。他們手中握著的,是昨夜從周懷安那裡奪來的那份地圖,紙張泛黃,邊緣卷曲,上麵用朱砂繪製出一條蜿蜒曲折的路線,終點標注著一個符號——正是林小棠手臂上浮現的契丹文。
“這條路通往廢棄的療養院後山。”陳默一邊開車一邊翻看地圖,“我記得那裡曾是一片沼澤,後來填平建成了療養設施。”
“也就是說,暗河可能就在療養院地下。”蘇明遠坐在副駕駛,神情嚴肅。
“可療養院已經關閉十多年了。”秦月從後座探出身子,“那裡現在是廢墟。”
“越是荒廢的地方,越適合隱藏秘密。”陳默淡淡地說。
車子駛入山腳時,天空開始飄起細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像是泥土與時間共同發酵出的味道。他們沿著地圖上的標記前行,很快便找到了一處隱秘的洞口,入口被藤蔓遮掩,若不是林小棠感應到微弱的靈力波動,幾乎無法發現。
“就是這裡。”她低聲說。
四人依次鑽進洞口,濕冷的石壁觸手生涼。通道向下延伸,逐漸變得狹窄,水流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仿佛有某種未知的存在在下方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