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那道如眼般的裂縫繼續滲著血,一滴血又落在林小棠額前。
她沒有抬手去擦。那滴血順著眉骨滑下,劃過鼻梁,溫熱黏膩,像某種活物在皮膚上爬行。
她隻是睜著眼,盯著那扇吞沒蘇明遠的門,仿佛隻要視線不移,門就會再次開啟。
陳默蹲在門前,手指沿著門框邊緣緩緩移動。
木質已朽,觸感如枯骨,指腹卻捕捉到一絲異樣——門縫深處,有極細微的震動,頻率與錄音機最後接收到的脈衝完全一致。
他迅速取出設備,貼耳傾聽,內部線圈發出低頻嗡鳴,像是被某種共振喚醒。
“不是鏡麵。”他低聲說,“是通道。”
秦月靠在牆邊,望著碎裂的手機,眼中滿是不甘,心中還存著一絲手機能恢複的奢望。
她的目光掃過地麵,忽然一凝。
蘇明遠的警靴印在門前戛然而止,可靴子本身卻留在原地,整齊地擺放在門側,像主人脫下後準備歸來再穿。
更詭異的是,靴筒內露出的半截警褲邊緣,竟縫著一塊布標——生產年份:1987。
她喉嚨發緊,聲音壓得極低:“陳默……他的衣服,標是1987年的。”
陳默回頭,目光落在那塊褪色布標上。他沒說話,隻是將錄音機調至低頻捕捉模式,緩緩掃過靴麵。
顯示屏上,波形驟然跳動,浮現出一段斷續的摩斯碼信號,節奏與之前電話鈴聲的脈衝完全吻合。
“它在傳遞信息。”他說,“不是隨機乾擾,是編碼。”
林小棠終於動了。她扶著牆站直,右臂殘端的布條無風自動,像被某種無形氣流牽引。
她沒看腳下的靴子,而是抬頭望向走廊儘頭——那幅畫中四人站立的油畫,此刻畫麵已變。
畫中,他們三人正走向一扇從未存在的門,門框低矮,刻著“歸”字,門下是向下的石階,隱沒於黑暗。
“地下室。”她聲音沙啞,“他在下麵。”
陳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畫室牆壁上,一道新裂痕正緩慢延伸,形狀如眼,邊緣滲血。
裂痕下方,一塊牆紙剝落,露出半扇嵌入牆體的鐵門,鏽跡斑斑,門把呈倒置的“t”形,像一把倒懸的鑰匙。
他走過去,握住門把。金屬冰冷,卻有微弱震感,如同地下深處有心跳在搏動。
他用力下壓,門鎖“哢”地一聲彈開,門向內沉陷,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階,台階邊緣刻著模糊符文,泛著暗綠鏽光。
空氣從門縫中湧出,帶著陳年塵土與鐵鏽混合的氣息,還有一絲極淡的香。
不是安神香,也不是腐香,而是一種近乎甜膩的陳舊氣味,像是乾涸的墨汁混著舊書頁燃燒後的餘燼。
三人對視一眼,陳默率先邁步。石階狹窄,僅容一人通過,每一步落下,腳下石板都發出輕微的“咯”聲,仿佛踩在某種空腔之上。
秦月緊隨其後,林小棠走在最後,右臂布條始終飄動,像被看不見的風托起。
下到第七級台階時,陳默忽然停步。
他從風衣內袋取出手電筒,打開。
光束刺入黑暗,照亮前方十米處的地下室空間——四壁為青磚砌成,中央立著一麵銅鏡。
鏡麵呈橢圓形,邊緣刻滿倒寫的符文,鏡框底部嵌著一圈齒輪狀結構,正緩慢逆向轉動。
他低頭看手電筒——電池指示燈原本顯示70,此刻竟開始倒退:69、68、67……
他迅速關掉光源,再開。電量仍持續倒流。
“時間逆向。”他聲音低沉,“這地方在吞噬時間。”
秦月也打開自己的應急燈,光束剛亮起,電池指示便從滿格迅速回落,數字跳動如倒計時。
她猛地關燈,呼吸急促:“我們……會不會變年輕?”
沒人回答。但林小棠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依舊,可指尖觸感卻微妙地變了,像是彈性增強,毛孔收縮,仿佛身體正被某種力量悄然回溯。
陳默將手電筒塞進風衣內袋,避免繼續消耗。他取出錄音機,開啟環境捕捉模式。
設備剛啟動,顯示屏上便浮現出一串倒計時數字:005947,字體扭曲,像用指甲刻在屏幕上。
“源頭在銅鏡。”他說,“它在釋放某種場域。”
三人緩步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麵鋪著碎石,踩上去發出細碎摩擦聲。
越靠近銅鏡,空氣越冷,呼吸時白霧凝結成絲,又迅速被某種無形力量吸走。
林小棠忽然踉蹌一步。
她麵前的銅鏡表麵,倒計時數字清晰浮現,與錄音機同步,但鏡中倒影卻異常——她的影像沒有出現,鏡麵隻映出空蕩的地下室,以及那串不斷減少的數字。
她抬手觸碰鏡麵。
指尖剛接觸,鏡框齒輪驟然加速逆向旋轉,銅鏡邊緣浮現出一行小字,以古篆刻成,自右向左讀:“子醜交界,魂歸逆旅。”
陳默靠近,左眼單片眼鏡微微發燙。鏡片內側,一塊微型測靈儀碎片正發出微弱紅光,與銅鏡表麵的倒計時數字產生共振,光點閃爍頻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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