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從dv鏡頭上收回,血珠在金屬接口邊緣凝成半滴,未落。
屏幕最後一幀畫麵裡,那枚纏著紅繩的戒指靜靜躺在供桌上,紅繩的結法與他腕間係了十年的那根一模一樣。
他沒有再看第二眼。
轉身時風衣下擺掃過地麵,帶起一縷灰燼。秦月仍僵在原地,電源線卡在指尖,電流早已斷絕。
林小棠靠牆站著,右手掌心的傷口不再流血,皮膚下的紋路卻已爬至腕骨上方,像某種活物在皮下緩慢遊走。
“坐標。”陳默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錄音機殘存的電流雜音吞沒。
秦月猛地回神,手指一鬆,電源線墜地。她迅速調出dv最後記錄的影像幀,放大背景中的紅木供桌。桌腳邊緣刻著一行極小的編號:e71987。
陳默取出銀簪殘片,貼在dv電路板斷裂處,微弱藍光一閃而過,頻譜儀同步反饋出一組地理坐標——城東廢棄化工廠,地下排汙區第七井口。
蘇明遠半小時前已帶人封鎖外圍。三人抵達時,警戒線早已斷裂,鐵絲網被腐蝕成焦黑色,懸掛在扭曲的立柱上。
空氣裡彌漫著酸腐氣味,地麵濕滑,黑色粘液正從主排汙管口緩緩滲出,每一滴落下的軌跡,都與檔案館東牆裂縫中那滴“未落的液滴”完全重合。
陳默蹲下,用銀簪殘片刮取一滴粘液,滴在錄音機磁帶上。機器自動啟動,播放出一段低頻脈衝聲,節奏緩慢而規律,與母親遺言中“血為契”的語調完全一致。
“這不是汙染物。”他說,“是載體。”
林小棠走向主井蓋,胎記突然發涼,皮膚下的紋路劇烈震顫。
這種特殊的胎記似乎是她與某種未知力量的感應樞紐,一旦接近危險源,就會引發身體內部的奇異變化。
她伸手觸碰井壁,指尖剛碰到金屬邊緣,井蓋內側露出兩個刻痕——“歸位”。
字跡與檔案館磚縫中的完全相同,筆畫深處滲出微量透明液體,順著她的指節滑落。
她迅速縮手,但那滴液體已滲入皮膚,右手背浮現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膜。
“它在認我。”她低聲說。
蘇明遠下令爆破封堵。炸藥引爆後,排汙口短暫閉合,但三分鐘後,粘液從管道內壁的縫隙中重新湧出,金屬管壁竟如活體般搏動,像是被某種生物組織增生包裹。
粘液噴湧頻率加快,每一滴落地都發出輕微的“啪”聲,如同心跳。
陳默從內袋取出紅繩,褪色的結扣在指尖緩緩展開。他盯著那根繩,想起母親最後一次清醒時,用顫抖的手在紙上寫下三句話:“鏡裂則契斷,血儘則門閉,執念為引。”
他將紅繩浸入粘液。
黑色液體瞬間凝滯,表麵泛起幽藍波紋。
他低聲念出殘句,紅繩燃起火焰,火光幽藍,無煙,燃燒速度極慢,仿佛在對抗某種無形阻力。
粘液開始收縮,從井口回流,形成一道凝膠狀屏障,暫時阻斷外溢。
火焰熄滅時,灰燼隨風飄散,在空中短暫聚形——一張臉,輪廓清晰,眉骨高聳,右耳下方有一道舊疤。
周懷安的臉。
三秒後,灰燼散儘。
“他不在現場。”陳默收起銀簪,“但他知道我們在這裡。”
控製室位於地下二層,門禁係統需要雙人同步操作。一人輸入密碼,另一人以血液激活生物鎖。陳默剛要伸手,林小棠已上前一步。
“我的血能乾擾它的頻率。”她說,“剛才那滴透明液,是它的一部分,也是我身體的反應。”
她將右手按在鎖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