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把你的意識歸還軀體了,去見見其他成員吧。”武元培臉上漾開慈祥的微笑,“準備好了嗎?”
“請……再等一下。”
陳嶼內心忐忑翻湧,自意識脫離虛擬世界後,他仍困於程序之中。老者揭示的真相——一個與固有認知截然不同的真實世界——令他一時難以消化。
他不敢想象睜開真實雙眼會看到什麼,更恐懼於那些“成員”……它們會是何等猙獰可怖的模樣?犄角獠牙?還是更甚?
“就知道你會如此反應,看來我的預想沒錯。”武元培了然道,“我擔心你們九人若同時醒來、一齊得知真相,場麵恐難控製。所以選擇逐一對話,給你們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
陳嶼聲音微緊:“那……您還是先去找其他成員談談吧。我需要……消化一下您所說的一切。”
“與你交談的同時,”武元培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我也正與其他八位對話。我的身體同樣躺在休眠艙裡,意識能通過網絡同步與你們所有人交流,之後再彙總給我的大腦。這樣……是不是很高效?”
陳嶼曾幻想擁有分身以處理繁多事務,未曾想科技發展至此,奢望已成現實。
“你的反應還算平靜。最有趣的是我哥,”武元培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他死活不肯相信自己隻是一縷亡魂。”
原來參與者中還包括武元培的哥哥武元齋。
“額...可是您為什麼不把那‘孟婆湯’的解藥分發給大家,那麼所有成員就自然而然了解真實宇宙和自身狀況,您也不用費力為我們單獨講解。”
“還不能那樣做,因為接下來我們還有另一項任務。”武元培催促道:“現在其他成員已經就位,隻差你一個了。”
“還有任務?”陳嶼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不安壓下。“好吧……終究要麵對的。”
武元培點了點頭,“請閉上雙眼,可能會有些眩暈。”
陳嶼依言緩緩合眼。還未等他完全做好心理建設,一股強烈的失重感驟然襲來!如同過山車從最高點猛衝而下,大腦的血液仿佛被離心力狠狠甩向腳跟,意識瞬間斷線。
……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如潮水般緩緩回流。陳嶼艱難地睜開雙眼,四周一片濃稠的黑暗。他感覺到自己是躺著的。
“這一次……是真正的‘我’了嗎?”
他試探性地伸手,指尖觸到了冰冷的頂板。緊接著,耳邊傳來液壓裝置運作的輕響——艙門正緩緩開啟。光線柔和地灑落在臉上,並不刺眼,如同清晨陽光的溫柔撫慰。
陳嶼慢慢坐起身,目光下意識掃過對麵牆壁的鏡子,他猛地一驚!
鏡中人竟是一副高中生的年輕模樣。他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臉頰——皮膚光滑緊致,哪還有半分六十歲老者的痕跡?
想到武元培活了幾千年也僅五十多歲的外貌,自己的年輕似乎也說得通。但自己究竟是誰?是當年逃離地球人員的後代嗎?剛才隻顧著消化那顛覆性的世界真相,心中還有太多疑問懸而未決。
他環顧四周,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充滿未來科技感的休眠艙中。左側,八個休眠艙的艙門已然打開,空空如也。右側,一個休眠艙的艙門緊閉。
這時,一台銀白色的小型機器人滑行到他麵前,發出清晰的電子音:“請隨我到彙合區。”
陳嶼霍然起身,緊隨其後。機器人通體流轉著冷冽的銀光,機械結構精密而棱角分明,高度卻僅如七八歲的孩童。在機器人的引導下,他來到一張方桌前。
桌旁,八位“成員”已然就座。他們的形態各異,透著難以言喻的詭譎。
左側最裡麵的位置,乍看是個相貌端正的男子。然而當他轉過頭——右半邊臉還算正常,左半邊卻駭然鑲嵌著一張粉嫩卻無五官的嬰兒臉!那平滑的肉團如同未完成的蠟像,令陳嶼懷疑自己是否眼花。
緊鄰其旁的成員形似一頭黑色猿猴,渾身散發著原始野性的氣息。但更令人驚愕的是其背後——竟生著一對如烏鴉羽翼般漆黑寬大的翅膀!宛如傳說中的雷公再世。
第三位,更像是一件憑空隆起的白色製服。若非它微微動了幾下,陳嶼會以為是誰隨手搭在椅背上的衣物。仿佛一個隱形人被困在這身製服裡,在虛無中若隱若現。
而最後一位,則是一團凝而不散、翻湧不息的黑霧。霧氣深處,隱約勾勒出一個痛苦掙紮的人形輪廓,仿佛一個無形的靈魂正竭力想衝破這黑暗的囚籠,為這詭異場麵平添驚悚。
坐在他們對麵的四位成員,看上去則“正常”許多。一位是身姿挺拔、麵容英俊的男子,氣質沉穩;緊挨著他的是個約莫六七歲的清秀男孩,眼神天真,但在這詭異之地,陳嶼不敢以貌取人。
紀婉慈也在其中。陳嶼心知肚明,眼前之人並非他記憶中那個紀婉慈,但在這陌生而怪誕的環境裡,一張熟悉的麵孔仍讓他心頭莫名湧起一絲微弱的暖意。
紀婉慈也看向他,眼神複雜難辨。
緊鄰紀婉慈的,是一隻正慵懶趴在椅子上小憩的黑貓。它毛色油亮,在微光下泛著柔和的綢緞光澤,為壓抑的氛圍帶來一絲奇異的寧靜。
陳嶼毫不猶豫地走到黑貓旁邊的空位坐下。那原本蜷縮著的黑貓,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極其舒展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這才緩緩轉過頭。
它鼻梁上方,一隻碩大的獨眼倏然睜開,閃爍著智慧而奇異的光芒,一個帶著點戲謔卻又友好的聲音隨之響起:“嘿,你好!我是尼克。在虛擬世界裡,我可是個正經人。誰能想到,在這兒居然成了獨眼貓。”
說完,它擺了擺尾巴,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
這時,武元培的身影緩緩走近。儘管樣貌不算蒼老,步伐卻顯得僵硬而蹣跚,他懶洋洋地嘟囔著:“躺得太久了……連路都快忘了怎麼走路。”
武元培走到那件隆起的空空如也的白色製服旁,輕撫了一下它的“右肩”。
陳嶼心中一動:武元培曾提及哥哥武元齋自殺後,其魂魄仍被困於纖凝號……莫非這製服內包裹的,正是武元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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