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邢明淵問趙強:“現在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每天忙不忙啊。”
“唉,彆提了師兄,我都快被師太折磨瘋了。”
趙強抱怨著,“師太一個人一年得接七八個大項目,小項目無數。今天一起過來的是咱們幾個。
還有一組是與捷航公司校企合作進行超導體研究,讀博士二年級的柳學長跟著師太做納米材料研究。
咱也不知道師太哪來這麼多渠道,凡是和材料有關的項目她都接,她真的都懂嗎?”
“跟著胡教授確實很累,但也確實能學到不少知識,記得前年趙光達教授去國外進修,他帶到碩士三年沒見到導師,隻是畢業論文時跟導師電話裡有過幾次溝通,其餘時間竟打遊戲了,什麼都沒學到。”
邢明淵剛想問你總不會羨慕這樣的同學吧。
趙強便立馬雙眼放光:“我可太羨慕他的學生了!讓我三年找不到女朋友都願意。”
“嗨。”邢明淵長出一口氣,“現在你抱怨胡教授,等畢業後就知道對你用心良苦了,當時我也不太喜歡她,現在對她還是很感激的。”
“唉。”趙強輕聲嘟囔說:“反正當初為了給老肖他們當眼線,跟著蘇秀雯一起選師太是我最後悔的事。”
“什麼?”
“啊,沒什麼。”趙強見差點把老肖和孫闖打賭的事說出去,立馬岔開話題說:“對了師兄,你和蘇秀雯什麼時候結婚呀?”
邢明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秀雯沒有考博的打算,或許等她畢業我們就要籌備婚禮了。”
“那就提前恭喜...”
剛說出“恭喜”二字,隻聽後麵不遠處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是什麼爆炸了嗎?”驚恐中的趙強聲音有些顫抖。
邢明淵回頭望去,隻見轉角處麵包車方向升起滾滾濃煙。他立即往回跑,顧不上泥水甩到自己小腿。心裡想著“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沿著山坡下的小路跑回到岔路口,麵包車逐漸呈現在邢明淵眼前,車上燃起的熊熊烈火仿佛在邢明淵瞳孔中燃燒。
邢明淵透過已經被炸飛的車門看見,後排的幾個學生橫七豎八地倒在座椅上。他立即衝上前,緊緊抱住蘇秀雯。
“秀雯!秀雯!”
然而蘇秀雯再也聽不見呼喊。
邢明淵不知為何會這樣,剛剛大家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爆炸。燃燒的車內,噴灑的綠豆湯隨處可見,還有幾滴順著座椅流淌,如同邢明淵此刻滴血的心。
為什麼要選擇今天試運行,為什麼剛剛不讓大家一起下車,邢明淵內心充滿著自責與悔恨。
淚水不住的流淌,滴落在蘇秀雯的臉上。明明今天早上剛剛決定對蘇秀雯好,好好愛她這個人,為什麼命運不給自己機會。
趙強拉開駕駛室車門,血泊中的司機剩下最後微弱的氣息,“是...是剛剛過去的...那輛摩托...”
邢明淵和趙強把這幾人的屍體從車上拖了下來,邢明淵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被火燒得不成樣子。
邢明淵依舊摟著蘇秀雯屍體不肯撒手,天空下起小雨,滴落在蘇秀雯臉上。
“請你一定要保護好秀雯。”“秀雯小時候最喜歡下雨了,下雨天就不用乾農活了。”想起蘇秀雯父親在醫院旁餐館交代自己的話語,邢明淵痛不欲生。
多少迷茫煩惱的日子裡一直都是蘇秀雯陪伴鼓勵自己,此刻,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也離開了自己。
淚水默默地滑過他的臉頰,每一滴都如同承載了深淵般的心痛與不舍,沉重得仿佛能滴穿時間的壁壘。
回想起近日對蘇秀雯那份無心的冷漠,他的內心被悔恨深深啃噬,如同寒風中裸露的傷口,疼痛難忍。
他的腦袋仿佛被千斤重石壓著,沉重得幾乎無法思考,每一個念頭都伴隨著難以言喻的苦楚。
胸口則像是被無形的巨石堵住,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連空氣都充滿了哀傷的味道。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是因為淚水模糊了雙眼,而是內心的痛苦讓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清晰的輪廓,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悲傷的濾鏡。
在這無儘的悔恨與痛苦中,他仿佛被孤立於一個無聲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