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那兩隻詭異的水蠆屍體和滿腹的疑慮,三人回到了初曦小屋。溪水暫時是不能喝了,幸好之前為了熏製肉乾,沈玟用所有能找到的容器儲存了不少雨水,暫時緩解了水危機。
蘇晚秋立刻投入到對水蠆的研究中。她利用簡陋的工具——主要是林澈的求生刀和從氣象站找到的一些細小器皿——小心翼翼地進行解剖和觀察。她的神情專注而凝重,這關係到所有人的飲水安全。
林澈和李瑾則開始用收集來的木材和藤蔓,在小屋外圍構建更堅固的荊棘籬牆。唐誌強靠坐在門口,虛弱地指導著如何打樁更牢固,如何交錯編織才能有效抵禦衝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多了些神采,能參與到建設中,讓他感覺自己還有用。
沈玟負責後勤,她默默地將熏好的肉乾分類儲存,看護火堆,但她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眼神時常飄忽不定,時不時會神經質地扭頭看向下遊的密林,或是側耳傾聽那永不停歇的通風扇噪音。
氣氛看似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有了食物儲備,找到了可能的解藥方向,還在建設防禦。但無形的壓力並未消散,反而因為水源汙染和神秘乾預者的存在,變得更加沉重。那種被窺視、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感覺,像濕冷的霧氣,滲透進每個人的毛孔。
夜幕降臨。
勞累了一天的眾人簡單吃了些肉乾和烤熟的植物根莖,安排了守夜順序,便陸續睡去。林澈守第一班。
夜深人靜,隻有火塘裡柴禾偶爾的劈啪聲和地下傳來的規律噪音。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隻有零星幾點星光透過門板的縫隙。
“唔……不要……走開……”
一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夢囈突然從沈玟睡覺的角落傳來。
林澈警覺地望過去,借著微光,看到沈玟在乾草鋪上不安地扭動著,額頭滿是冷汗,顯然陷入了噩夢。
“……媽……我怕……那邊有人……在看……”她的夢囈斷斷續續,充滿了恐懼。
林澈輕輕歎了口氣,知道這幾天連續不斷的驚嚇和壓力,對這個原本普通的售貨員來說,實在太大了。他沒有叫醒她,隻是默默添了根柴火。
過了一會兒,沈玟的夢囈停了,但她卻突然坐了起來,眼神有些空洞,直勾勾地看著對麵熟睡的蘇晚秋。
林澈皺了皺眉,低聲問:“沈玟?怎麼了?做噩夢了?”
沈玟仿佛沒聽見,依舊盯著蘇晚秋,過了好幾秒,才緩緩轉過頭,看著林澈,聲音飄忽地問:“林澈……你相信她嗎?”
“誰?蘇醫生?”林澈一愣。
“她說她是醫學生……她說那些植物有毒沒毒……她說水蠆可能有解藥……”沈玟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種異常的緊繃,“萬一……萬一她弄錯了呢?萬一她根本不懂,隻是裝懂呢?萬一……她和下遊那些人是一夥的?故意取得我們信任?”
林澈心中一驚,立刻壓低聲音嗬斥:“沈玟!你胡說什麼!蘇醫生一直在幫我們!沒有她,唐師傅的傷更麻煩,我們也找不到那些能吃的植物!”
“那是她說的!”沈玟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誰知道她有沒有認錯!誰知道她給我們吃的是什麼!還有那水蠆,那麼毒的東西,她非要研究,萬一……萬一晚上爬出來咬了人怎麼辦?!”她恐懼地看著被樹葉層層包裹放在角落的那兩隻毒蟲屍體,仿佛那是兩顆炸彈。
她的聲音驚動了淺眠的李瑾,他立刻醒了過來,手按上了獵刀。蘇晚秋也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隻有唐誌強還沉睡著。
“怎麼回事?”李瑾沉聲問道,目光銳利地掃過沈玟和林澈。
林澈還沒來得及解釋,沈玟仿佛找到了傾訴對象,帶著哭音對李瑾說:“李瑾!你相信那個蘇晚秋嗎?她才來了兩天!我們什麼都不了解她!她萬一害我們怎麼辦?下遊那些人是不是她引來的?那塊金屬……那塊打野豬的金屬……是不是她的同夥乾的?”
這番話毫無邏輯,充滿了臆測和恐懼,卻真實地反映了沈玟瀕臨崩潰的心理狀態。
蘇晚秋徹底醒了,聽到這番話,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顫抖著,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委屈:“沈姐……你……你怎麼能這麼想?我要是想害你們,為什麼還要救唐師傅?我……”
“那你證明啊!”沈玟幾乎是尖叫起來,歇斯底裡,“你證明你不是!你把那兩隻毒蟲扔了!你現在就去下遊,告訴那些人離我們遠點!”
“夠了!”林澈猛地站起身,聲音嚴厲卻不得不壓抑著,“沈玟!你冷靜點!你壓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