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誌強那番仿佛被無形之力操控的冰冷囈語,如同鬼魅的烙印,深深刻在每個人的心底。
“坐標確認……請求接入……警告……屏障失效……‘它們’已蘇醒……逃亡……或迎接……”
每一個詞都蘊含著巨大的、令人不安的信息量,卻又破碎得難以拚湊出全貌。東南方向的信號彈、地下的應答、唐誌強的“轉譯”……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這片看似與世隔絕的深山,遠非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有其他的勢力在活動,而他們腳下,沉睡或者說,即將蘇醒)著某種足以用“它們”來稱呼的、需要“屏障”來隔絕的恐怖存在。
那一夜之後,小隊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節日帶來的短暫溫情早已被巨大的未知和恐懼衝刷得乾乾淨淨。每個人做事時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常會側耳傾聽,仿佛在等待那地下信號再次響起,或者那詭異的徘徊者再次敲門。
幸運的是,唐誌強的身體在緩慢卻穩定地恢複。高燒沒有再複發,傷口開始愈合,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經能偶爾清醒一會兒,喝些肉湯。隻是他對那晚自己說的話毫無印象,隻記得一些光怪陸離、關於地下管道和閃爍燈光的噩夢。
天氣依舊寒冷,但持續了多日的大雪終於漸漸停歇。天空雖然還是灰蒙蒙的,但偶爾能看到雲層後黯淡的太陽輪廓。積雪開始有細微的融化跡象,不再那麼蓬鬆,表麵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殼。
燃料和食物都到了極限。最後一點柴火耗儘後,林澈不得不開始拆解小屋內部一些非承重的木結構來生火。肉乾也隻剩下最後寥寥幾塊。
他們必須外出了。
在雪停後的第一個相對晴朗的早晨,林澈和李瑾決定冒險出去尋找燃料和任何可能找到的食物。
“我和李瑾出去,蘇醫生,沈玟,你們看好家,照顧唐師傅。”林澈分配著任務,將最後一塊肉乾分成五份,每人隻分到指甲蓋大小的一點,“我們儘量在天黑前回來。”
兩人用所能找到的所有破布和獸皮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握緊武器,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推開了木屋的門。
門外是一個被冰雪覆蓋的純白世界,寂靜無聲,陽光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氣冷得像是能凍裂肺部。
他們首先警惕地巡視了小屋周圍。積雪很厚,幾乎沒到大腿,行動極其困難。除了他們自己前幾天偶爾出來取雪留下的雜亂痕跡外,周圍一片平整,似乎沒有任何活物活動的跡象。
那個雪夜徘徊者,沒有留下任何足跡?還是被新雪覆蓋了?
兩人不敢大意,以小屋為中心,開始小心翼翼地向外探索,主要目標是收集一切可燃燒的枯枝,並希望能找到一些冬眠的動物或者被雪埋住的植物根莖。
工作量很大,進度緩慢。寒冷迅速消耗著他們的體力。
大約一小時後,在他們位於小屋側後方、靠近一片陡峭岩壁的地方,李瑾突然停下了動作,猛地蹲下身,目光銳利地盯著雪地。
“林澈,過來看。”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
林澈立刻艱難地跋涉過去,順著李瑾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在岩壁腳下,背風的一小片區域,因為岩石的遮擋,積雪較薄,且沒有受到太多新雪覆蓋的影響。
而在那裡,清晰地印著一串足跡。
那不是動物的蹄印或爪印,而是人類的腳印!
腳印不大,看起來甚至有些秀氣,步幅間距很短,顯示出行走的人似乎很虛弱或者很謹慎。足跡從岩壁的一個凹陷處延伸出來,向著密林深處而去,消失在厚厚的積雪中。
最讓人心驚的是——這串足跡,是單向的。
隻有離開的腳印,沒有來的方向。那個人,或者東西,仿佛是從那片岩壁裡……直接鑽出來的?
而且,這足跡看起來非常新鮮!表麵的冰殼很薄,顯然是最近一兩日內留下的,絕不屬於之前任何已知的成員或那個下遊的監視者!
林澈和李瑾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在他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什麼“人”,在最近一兩天內,從他們避難所側後方的岩壁附近悄然出現,並離開了?
是那個雪夜徘徊者?它之前一直躲在附近?!
兩人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緊握武器,心臟狂跳。寂靜的雪林此刻仿佛充滿了無形的眼睛。
李瑾示意林澈警戒,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靠近岩壁下的那個凹陷處。那裡堆積著一些落葉和浮雪。
他用長弓輕輕撥開表麵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