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內那聲突兀的金屬刮擦聲,讓林澈和李瑾的神經瞬間繃緊到了極致。兩人緊握武器,死死盯著那扇黑洞洞的破損車門,心臟狂跳,呼吸幾乎停滯。
黑暗中,那聲音沒有再響起。隻有溪水流過車體的嘩嘩聲,以及風吹過山林的低嘯。
等待了漫長而又令人窒息的幾分鐘後,裡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可能是……水流衝擊碎片的聲音?”李瑾壓低聲音,帶著不確定的猜測。這解釋連他自己似乎都難以完全說服。
林澈眉頭緊鎖。那聲音太有“目的性”,太像某種移動。但貿然進入一個黑暗、狹窄且可能充滿危險的未知空間,無疑是極其愚蠢的。
“後退,保持距離觀察。”林澈做出決定。他們緩緩後退到河岸邊的樹叢後,利用植被隱藏身形,遠遠地監視著那輛詭異的裝甲車。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車內再無任何異響傳出。那隻浸泡在水中的慘白人手,也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隻是一個被遺忘的恐怖裝飾。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們必須返回初曦小屋,那裡的安全同樣重要,而且蘇晚秋和沈玟還在等待。
“先回去。”林澈最終說道,“這東西卡在這裡一時半會兒動不了。我們晚上加強戒備,明天再多帶些人來仔細搜查。”
兩人懷著滿腹的疑慮和不安,迅速沿原路返回。下遊的發現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那輛被詭異力量摧毀的“鷂鷹”車輛,以及車內未知的威脅,都預示著下遊潛藏著遠超他們想象的巨大危險。
回到木屋,他們立刻將所見告知了蘇晚秋和沈玟。聽到裝甲車和那隻人手,兩個女孩的臉色都變得煞白。陳浩在聽到車輛描述,特彆是那個鷹隼圖案和車體熔穿痕跡時,眼神明顯陰沉了下去,但他依舊緊抿著嘴唇,什麼也沒說。
“我們必須加強防禦,”林澈總結道,“尤其是夜間。李瑾,今晚我們輪流守夜,重點關注下遊方向。”
儘管危機四伏,但生存的本能催促著他們不能停下腳步。春天帶來的不僅是潛在的危險,更是寶貴的生機。
“光靠狩獵和采集不穩定,風險也大。”林澈看著屋外斑駁露出、散發著濕氣的土地,一個念頭越發清晰,“我們必須嘗試自己種植一些東西。”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穩定的食物來源是他們能否長期生存下去的關鍵。
選址成了第一個問題。他們需要一塊相對平坦、日照充足、靠近水源但又不易被洪水侵襲的土地。最終,他們在木屋上遊不遠處,找到了一小片向陽的緩坡地,地勢略高,旁邊有一條從山岩滲出的細小清泉,非常適合引水灌溉。
開墾是異常艱苦的工作。土地荒蕪已久,盤根錯節的草根和灌木根係深深紮在土裡。他們僅有的工具是那把鏽蝕的斧頭和鐵鎬,效率低下。林澈和李瑾負責砍伐清理和挖掘,蘇晚秋和沈玟則跟在後麵,用手將土塊捏碎,撿出裡麵的石塊和根莖。
陳浩看著他們近乎原始的勞作方式,眉頭微蹙,偶爾會冒出一兩句簡短的提示:“碎石可以壘在田地邊緣做護坡。”“腐葉混進土裡能肥地。”他似乎具備一些相關的知識,但顯然不願過多透露。
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但看著一小片黑褐色的土地逐漸被整理出來,一種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開始在每個人心中悄然萌發。
種子是他們下一個難題。冬季收集的果乾裡有一些可能存活的種子,蘇晚秋和沈玟仔細地將它們分揀出來。李瑾則在周邊山林裡,憑借獵人的知識,找到了幾處早期發芽的野菜,小心地連根帶土挖回一些,準備移栽。林澈甚至嘗試將之前發現的、那種泛著金屬光澤的魚的內臟埋入一小塊土地,想看看會發生什麼——這或許冒險,但末世之下,任何可能性都值得一試。
這是一場充滿不確定性的賭博。他們不知道這些種子能否適應這片飽受未知災變影響的土地,不知道變異後的生態環境會結出怎樣的果實,更不知道他們簡陋的耕作方式能否成功。
但播種本身,就代表著一種defiance,一種對毀滅和絕望的抗拒。當最後一顆種子被小心地埋進濕潤的土壤,當引來的細小泉水汩汩地流入田壟,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近乎儀式般的平靜與期待。
“希望能長出點什麼。”沈玟輕聲祈禱著,用手輕輕撫平土壤。
“會的。”林澈看著這片傾注了他們汗水與希望的小小田地,語氣堅定。
然而,就在他們沉浸於這片刻的寧靜與期盼時,負責警戒周圍環境的李瑾,忽然發出了低低的警示聲。
“噓——有動靜!”
眾人立刻匍匐下身,緊張地望向李瑾所指的方向——下遊河岸的樹林。
隻見遠處的樹叢一陣晃動,幾個身影敏捷地鑽了出來,停在河邊,似乎在觀察水流和對麵情況。
那是三個穿著統一深灰色作戰服、裝備精良、行動矯健的人!他們背著的武器造型奇特,絕非普通槍械,身上各種裝備模塊一應俱全,臉上似乎還戴著某種功能的目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