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程進入後期,蘇婉的身體無可避免地承受著越來越明顯的負擔。曾經纖細的腰身被高高隆起的腹部取代,身體變得沉重而笨拙。曾經輕而易舉的彎腰、起身,如今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借助手臂的力量,有時甚至需要東方夜有力的攙扶。
雙腿和腳踝出現了浮腫,按下去會有一個小小的凹陷,久站或行走後尤其明顯。東方夜便每晚雷打不動地為她準備溫水泡腳,並學著專業的手法,為她輕柔地按摩小腿和腳背,緩解腫脹與不適。他的掌心溫熱,力道恰到好處,每一次按壓都帶著無聲的疼惜。
“辛苦你了,婉婉。”他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她有些浮腫的雙腳,聲音低沉而充滿歉意,仿佛讓她承受這些辛苦是他的過錯。
蘇婉靠在柔軟的沙發墊裡,感受著腳上傳來的舒適暖意和他指尖的溫柔,笑著搖搖頭:“說什麼傻話,這是每個媽媽都要經曆的。而且,”她頓了頓,目光柔和地落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想到裡麵是我們的小寶貝,就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睡眠也成了問題。龐大的腹部讓她很難找到一個舒適的睡姿,平躺會喘不過氣,側臥又擔心壓到孩子,常常一夜要醒來好幾次調整姿勢。再加上頻繁的起夜,完整的睡眠幾乎成了奢望。
東方夜的睡眠本就警覺,她稍有動靜,他便會立刻醒來。他會幫她調整孕婦枕的位置,在她身後墊上軟墊,或者隻是握住她的手,低聲問她:“還好嗎?要不要喝水?”有時蘇婉因為抽筋痛醒,他會立刻坐起,熟練地幫她拉伸小腿肌肉,緩解疼痛,直到她再次安穩入睡。
看著他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準確無誤地照顧自己,看著他因為頻繁夜醒眼下出現的淡淡青黑,蘇婉心中充滿了感動與心疼。
“你白天還要工作,這樣太累了。”一次,在他又一次為她按摩抽筋的小腿後,蘇婉忍不住說道。
東方夜卻隻是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不容置疑:“照顧你和寶寶,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彆多想,睡吧。”
除了身體上的不適,還有各種瑣碎的煩惱。她的胃口變得挑剔,有時極度渴望某種食物,等買來了又一口不想吃。她的情緒也像六月的天氣,偶爾會因為一件小事莫名低落,或者變得格外敏感易哭。
有一次,她看著鏡中自己身材走樣、臉頰因荷爾蒙變化長出些許斑點的模樣,突然就掉了眼淚。東方夜發現後,沒有說那些空洞的“你還是很好看”的安慰,他隻是從身後擁住她,下巴輕抵她的發頂,看著鏡中的她,認真地說:“婉婉,我看到的不是一個身材變化的孕婦,我看到的是一個正在用血肉和愛孕育我們孩子的、最勇敢、最美的女人。這些痕跡,是你偉大的證明,我覺得很美。”
他的話,如同溫暖的泉水,瞬間撫平了她心中那點小小的沮喪和不安。
儘管有著諸多辛苦,但蘇婉的心中,卻被更大的幸福感和期待填得滿滿的。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腹中寶寶日益有力的活動。那小拳頭或者小腳丫的踢蹬,有時甚至能讓她看到肚皮上鼓起一個小包。每當這時,無論她在做什麼,都會停下來,溫柔地撫摸著那個調皮的小鼓包,臉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
東方夜和小念也總是積極參與進來。父子倆會爭著將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那份生命的悸動。小念會驚喜地大叫:“爸爸!他又在練功夫了!”東方夜則會故作嚴肅地對著肚子說:“要乖乖的,不許太用力踢媽媽。”那場景,總是讓蘇婉忍俊不禁。
他們一起布置了嬰兒房。牆麵刷成了柔和的鵝黃色,家具是環保的原木材質,上麵雕刻著可愛的星星月亮圖案。小念貢獻出了他珍藏的玻璃彈珠和那幅手工作品,鄭重地擺放在小床頭。蘇婉親手縫製了星星形狀的抱枕和鈴蘭花圖案的床幃。東方夜則負責將所有家具安裝穩固,反複檢查每一個角落的安全性。這個小小的房間,凝聚了一家人對新生命全部的愛與期盼。
產前的課程,東方夜次次不落。他認真地學習如何幫蘇婉緩解分娩疼痛的呼吸法,學習如何正確抱新生兒,學習如何給寶寶洗澡、換尿布。看著他一個在商場上運籌帷乾的男人,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一群準爸媽中間,認真記筆記、練習抱假娃娃的模樣,蘇婉覺得又好笑又感動。
“沒想到東方總裁也有這麼‘不擅長’的領域。”她偶爾會打趣他。
東方夜卻一本正經:“熟能生巧。我不能在這些事上讓你失望。”
孕期雖辛苦,身體承受著負累,但蘇婉的精神世界卻前所未有的豐盈和滿足。丈夫無微不至的體貼與守護,兒子純真熱切的期待,還有腹中那個與她血脈相連、正在努力成長的小生命,這一切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名為“幸福”的網,將她溫柔地包裹。
每一次胎動,每一次產檢時聽到那強有力的心跳,每一次看到東方夜和小念圍繞在她身邊、眼中充滿愛意的光芒,她都深深地覺得,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她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受著裡麵那個小生命的活力,對未來充滿了溫柔的期待。這份期待,如同暗夜中的燈塔,光芒堅定,足以照亮所有孕期的艱難時刻,讓她滿心滿眼,都充盈著即將為人母的、沉甸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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