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倒寫的“字”剛冒尖,荒原便響起一聲反向心跳——
不是“咚”,是“咚”的真空:
聲音被提前抽走,隻剩回聲的空殼落在眾人耳膜,像有人把心跳反著裝回胸腔,跳一下,過去就減一秒。
沈清禾左腕的“無字疤”立刻倒著愈合——
疤口從掌根向指尖收縮,每收一寸,墨便白一分;最終凝成一粒逆生痣,痣裡浮出的不再是黑,而是從未被寫過的光——
亮得比黑更黑,像極夜裡的日蝕。
風匠顧雪笙抬手去抓,卻隻抓到一把逆生風——風從指縫向手腕倒流,吹得他掌紋倒著閉合,生命線被吹回子宮,感情線被吹成臍帶;指節間殘餘的冰裂紋星被逆生風一激,竟重新拚成一隻銅鈴——鈴舌卻是倒長的“赤心”,每響一次,便往沈清禾體內縮一寸,仿佛要把前兩章的所有“叮”原路收回。
沈清墨的“克虜伯霜刃錘”同時逆生——錘背四字“霜刃歸歌”倒著沉入鐵漿,鐵漿逆流回礦山,礦山倒縮成隕星,隕星逆飛回夜空,夜空倒扣成子宮;錘柄卻留在他掌心,一端長出新芽,芽尖倒開花,花萼是未爆炸的炮彈,花蕊是未降生的哭,花香是未點燃的火藥——火藥味逆著鼻腔,把他咳出的血倒吸回肺裡,血在肺裡凝成一枚逆生種子,
種子表麵倒刻著一行字:“讓亡國先出生,再死去。”
末代格格毓秀倒提金刀,刀背冰槽內的“空白詔書”逆著血流
爬回她的心臟;心臟倒著跳,每跳一次,旗便降一次,國便亡一次,
她便出生一次——每一次出生,都比上一次更末代;每一次亡國,都比上一次更提前。
白俄攝影師維克多的相機倒著吐片——
負片縮回鏡頭,鏡頭縮回瞳孔,瞳孔縮回胎兒,胎兒縮回未拍攝的曆史;
然而未拍攝的曆史
卻在他眼底倒著顯影:
顯出一座倒懸的亡國車站,
車站裡倒著開出一列火車,
火車頭噴著未燃燒的黑煙,
黑煙裡倒著坐滿未出生的乘客,
乘客手裡倒舉著未降下的旗——
旗上倒繡著一行字:“歡迎回到從未抵達的祖國。”
赫舍裡·潤良——冰筆翰林——
倒持已無筆的雪水,
以逆生指骨為筆杆,
以逆生心跳為墨池,
在倒翻的空白幕布上
倒寫下一行逆生台詞:“字災開始,請把從未寫過的字
全部逆著寫回空白。”
字跡倒著浮起,每一劃都比紙更鋒利,把幕布倒切成無數字母形狀的裂縫,裂縫裡倒著滴出墨——墨逆著重力,向天空長去,長成一片逆生森林,森林每一片葉子都是倒寫的“亡國”,
每一條根係
都是倒長的“歸歌”。
豆汁啞婆倒挑空擔,桶底“空白瓦”逆著時間
重新合攏,瓦縫倒著滲出豆汁,豆汁逆著冷
重新沸騰,沸騰的泡沫裡
倒著浮出一張逆生樂譜——樂譜上音符倒著排列,
排列成從未被唱過的摩斯:
“················
譯:字災,逆生,亡國,提前)”
啞婆倒張口,
把逆生音高倒吸回喉嚨,
喉嚨裡倒著長出一隻逆生銅鈴——
鈴舌是倒寫的“字”,
每震一次,
便把眾人的心跳
倒著收回上一秒。
逆生之芽在此刻倒著開花——
花萼倒著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