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緩緩轉過身，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癱倒在地的謝飛和目瞪口呆的張雷、黃子軒身上。那眼神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仿佛看待螻蟻般的、令人窒息的冰冷與漠然。
她什麼話也沒說。
但張雷幾人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比謝飛感受到的物理上的冰冷更加刺骨。
他們終於明白，他們踢到的不是一塊鐵板，而是一座萬載不化的冰山！這個他們以為最弱、是空間異能者的女孩，才是真正深不可測、無法撼動的存在！
“滾。”虞姝終於開口，隻有一個字，聲音清冷，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張雷幾人耳邊。
張雷臉色煞白，再不敢有絲毫猶豫和貪婪，狼狽地扶起吐血不止的謝飛，和黃子軒、王誌鵬連滾帶爬、屁滾尿流地衝下了樓梯，仿佛慢一秒就會被永遠凍結在那裡。
樓梯間恢複了寂靜。
周淼和林琳鬆了口氣，收劍入鞘。林琳還衝著他們逃跑的方向揮了揮拳頭：“呸！不自量力！”
虞姝目光掃過地上那攤血跡和冰粉，微微蹙眉。周淼立刻會意，調動水流將其衝刷乾淨。
經此一役，張雷團夥的囂張氣焰被徹底打了下去，再不敢輕易招惹頂樓。而21樓和22樓的傳奇色彩，也因此蒙上了一層更加神秘和令人敬畏的寒霜。
他們的收斂卻沒有警醒到樓內的所有人。這日是原定最後一輪外出實戰訓練的日子。虞姝帶著林琳和雨晴下樓，準備完成這最後的錘煉。
“今日是最後一輪實戰訓練。”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結束後，你們便算初步具備了在末世中自保的能力。”
林琳興奮地摩挲著手中的“燃棘”劍，劍身隱隱泛著赤紅光澤；雨晴則緊張地握緊了“霜凝”，冰藍色的劍柄上凝結著一層薄霜。
三人沉默地下樓，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裡回響。然而還沒等行至18樓，一陣尖銳的哭嚎、咒罵和撕打聲便打破了死寂，一場令人作嘔的鬨劇正在上演。
1801房門口，那個陰險刻薄的趙奶奶正死命將一個瘦弱的女孩往門外推搡。虞姝一下就認出了，是那個送紙條的女孩，趙奶奶的孫女趙曉夕。
“沒用的賠錢貨！頂樓那幾個小賤人天天出去屁事沒有，你怎麼就沾不得？肯定是偷懶！不想給家裡找吃的！你想餓死我們一家老小啊！”趙奶奶嘶吼著，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惡毒。
趙曉夕單薄的身體死死抵著門框，臉色蒼白如紙，手臂和裸露的小腿上已經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紅痕和水泡，那是剛才被迫試探積水時被酸雨腐蝕的傷口。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奶奶...那水真的碰不得！我隻是沾到一點，就...你看我的手！”
她伸出顫抖的手，上麵的皮膚已經潰爛發黑，慘不忍睹。
“放屁！”趙奶奶一巴掌扇在趙曉夕臉上，“你就是不想給家裡做貢獻！白養你這麼大了！早知道當初你媽跟人跑了以後就該把你扔了。”
趙曉夕被打得踉蹌一下，眼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熄滅。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叫了二十多年奶奶的人，隻覺得陌生而恐怖。
“好...”她忽然笑了，笑容淒楚而絕望，“既然趙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讓我進去拿幾件我的衣服，我這就走。”
“走？”趙奶奶三角眼一瞪，猛地堵在門口，“想得美！養你這麼大，你吃家裡的喝家裡的，現在想一走了之？沒門！要麼現在出去給我找吃的，要麼...”她渾濁的眼睛惡意地掃過孫女窈窕的身段，“就用你這身子，去換點吃的回來！樓下張雷那夥人不是稀罕女人嗎？你去陪他們睡幾覺，換點糧食回來！”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趙曉夕怔在當場。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奶奶，整個人如墜冰窟。樓道裡其他偷看的鄰居也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呼。
趙曉夕的母親在生下她不久就離開了家，父親不久就娶了小媽，對她不管不問，她從小跟著奶奶生活，本以為奶奶是愛她的，隻是過於嚴格。雖然知道家人重男輕女，雖然知道他們自私刻薄，但她從未想過，他們會惡毒到這種地步，竟然要她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食物！
“媽！跟她廢什麼話！”一個顴骨高聳、麵相刻薄的中年婦女也擠到門口，尖聲道，“不知感恩的東西！要不是我們趙家養著你，你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讓你為家裡做點貢獻怎麼了？”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卻難掩眉宇間俗氣的女人也幫腔道：“就是！曉夕啊，不是小媽說你，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端著呢？女人嘛，不就是那麼點用處？你看人薇薇，跟了張哥他們，現在吃香的喝辣的...”
趙曉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汙言穢語如同毒箭般射向自己。她不再爭辯，不再哭泣，隻是用那雙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家人”。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仿佛在看一群陌生人。
“不可能。”良久，她輕輕吐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趕我出家門也好，讓我冒險找物資也好，我絕無二話，但讓我做那些絕不可能，我寧可餓死，衣服我不拿了，欠你們的隻要我活著一定會還給你們，但那種算計你們想都彆想，除非我死。
“想得美！”趙奶奶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養你這麼大，說走就走？告訴你，今天不拿出十斤...不，二十斤糧食，你彆想踏出這個門！紅梅，王秀，給我打！打到她肯聽話為止！”
趙紅梅和王秀對視一眼，竟真的挽起袖子，上前對著趙曉夕拳打腳踢起來！
趙曉夕不閃不避，也不吭聲，隻是咬緊牙關，倔強地承受著一切。拳頭和巴掌落在她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那種沉默的對抗，反而讓施暴者更加惱火。
“打死你個白眼狼！”
“不知好歹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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