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總是能用最直接、最笨拙、卻也最……撼動他的方式，來打破他冰封的壁壘。
他見過太多跪地求饒、獻上忠誠的場麵。魔界之中，臣服與背叛如同家常便飯。但從未有一次，像眼前這般，讓他的心……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心疼”的刺痛。
是的，心疼。
為她的卑微跪地？
為她的眼淚？
還是為她那“任憑驅使、永不背棄”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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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她的命，不需要她盲目的忠誠。他想要的……或許，連他自己都尚未明了。
下方的寨子裡，傳來了小妖們興奮的嚎叫和催促聲，似乎在爭論著什麼時候把“老家夥”下鍋。白老怪依舊倒吊著，仿佛失去了知覺。
時間，不容他再多做思考。
燼淵緩緩轉過身，完全麵向跪在地上的蘇清歡。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血色的眸子裡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冰冷的殺意，有被觸動的波瀾，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
他沒有立刻扶她起來，也沒有對她的誓言做出回應。
他隻是微微俯身，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精純的黑色魔氣。這縷魔氣不再試探，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所有權般的意味，輕輕點向了蘇清歡的眉心。
蘇清歡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緊繃，但沒有退縮。
那縷魔氣觸碰到她眉心的瞬間，一股冰涼的、帶著他獨特氣息的力量，如同烙印般，悄無聲息地融入她的皮膚，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形成了一個極其繁複、細微、若不仔細看幾乎無法察覺的暗紅色魔紋。那魔紋的形狀，隱約像是一簇跳動的火焰，又像是一個古老的符文。
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聯係，通過這個魔紋，在她與燼淵之間建立起來。她仿佛能隱約感知到他此刻那壓抑著暴戾殺意的情緒波動。
“此印，名‘淵守’。”燼淵收回手指，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漠然，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持此印，三界之內，無人敢動你分毫。”
他看著她驚愕地睜開眼，下意識撫摸額頭的樣子，繼續道，語氣帶著魔尊固有的霸道與……一絲幾不可察的，算是承諾的意味：
“你的命，你自己留著。”
“至於這老家夥……”
他的目光轉向下方喧鬨的妖寨，血色瞳孔中，那壓抑已久的、毀天滅地的暴戾終於不再掩飾，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本尊的人，還輪不到一群雜碎來燉湯。”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甚至沒有給蘇清歡反應的時間，身形已然如同離弦之箭，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黑色閃電，帶著滔天的殺意與魔威，悍然衝向了下方那口沸騰的鐵鍋與倒吊的白老怪！
狂風卷起他玄色的衣袂，獵獵作響，如同死神展開的旌旗。
蘇清歡跪在原地，指尖還停留在額間那微涼的魔紋上。那裡，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的觸感和那縷魔氣的冰冷。耳邊回蕩著他那句“本尊的人，還輪不到一群雜碎來燉湯”，心中百感交集，淚水再次洶湧而出，但這一次，卻帶著一種劫後餘生般的、難以言喻的酸楚與……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安心。
他許下了護持。
以魔尊之名。
她看著那道義無反顧衝向妖寨的黑色身影，緊緊握住了拳。
這一刻，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徹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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