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山洞入口,將相攜而立的兩人身影勾勒得朦朧而靜謐。那句“言出必踐”的回音仿佛還在空氣中縈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重量。
“咳咳……”一陣故作誇張的咳嗽聲自身後響起,打破了這份無聲的焦灼。白老怪不知何時已轉過身來,手裡拎著煙袋鍋,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促狹、了然和幾分“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複雜表情,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
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燼淵一番,重點在那明顯平靜了許多的後背烙印處停留片刻,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咂了咂嘴,對著蘇清歡豎起一個大拇指:“丫頭,可以啊!老夫行醫……咳,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著用‘親’的來療傷的!不愧是身負混沌靈脈,思路清奇,效果顯著!”
蘇清歡原本因月光和誓言而微微發熱的臉頰,瞬間爆紅,如同染上了晚霞。她下意識地想從燼淵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卻被他不著痕跡地更握緊了些。
“白爺爺!您……您彆胡說!”她羞得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胡說?”白老怪眼睛一瞪,指著燼淵,“你看看這小子!剛才還一副要死要活、魔氣衝天,見誰咬誰的德行,現在呢?魔氣穩了,臉色好了雖然還是白,但那是不健康的蒼白,不是之前戾氣反噬的金紙色),連眼神都沒那麼嚇人了!這還不是你的功勞?”
他又湊近燼淵,用煙袋鍋虛點了點他,壓低聲音,用一種“哥倆好”實則誰都聽得見的音量道:“臭小子,福氣不淺啊!這蝕心蠱印糾纏你這麼多年,連老夫都束手無策,隻能勉強幫你壓製,沒想到讓這丫頭誤打誤撞……嘖嘖,看來你這塊萬年玄冰,是真要化嘍!”
燼淵眉頭微蹙,血色的眸子冷冷地掃了白老怪一眼,那眼神裡的警告意味十足,但奇怪的是,並未像往常那樣直接散發出冰冷的殺意,隻是帶著一絲被戳破心事的慍怒和……一絲幾不可察的尷尬。他鬆開扶著蘇清歡的手,轉身走回山洞內,重新盤膝坐下,閉目調息,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隻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在月光的側影下,似乎暴露了什麼。
蘇清歡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又是羞赧,又有一絲莫名的甜意悄然滋生。白老怪的話雖然不著調,卻讓她清晰地感受到,她剛才的舉動,似乎真的……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影響。
“嘿嘿,丫頭,彆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白老怪用煙袋鍋輕輕敲了敲蘇清歡的腦袋,將她從出神中喚醒,臉上帶著戲謔的笑,“男人嘛,尤其是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就得晾一晾。你越湊上去,他越端著。走走走,幫爺爺看看,剛才被那長蟲倒吊著,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蘇清歡往山洞另一角走,嘴裡還不停念叨:“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雖然是個大麻煩,但本事是真不小,模樣嘛……也還算周正,配你這丫頭,勉強……哎喲!”
他話沒說完,一塊小石子精準地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不疼,但侮辱性極強。
白老怪捂著後腦,扭頭瞪向閉目調息的燼淵:“嘿!你這臭小子,過河拆橋是吧?要不是老夫我演技精湛,配合你演了那出戲,你能那麼順利把丫頭……咳咳,能把事情解決嗎?”
蘇清歡這才恍然,原來白老怪被擄,果然有演戲的成分在!她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老一少,隻覺得原本冰冷死寂的墮魔崖,因為他們的存在,竟莫名多了幾分……煙火氣。
然而,這份短暫的、帶著些許調侃和溫馨的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山洞外,隱約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不同於風聲的撲翼聲。
聲音很微弱,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但山洞內的三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燼淵血眸中閃過一絲警惕,神識瞬間蔓延出去。
白老怪也收斂了玩笑之色,側耳傾聽。
蘇清歡則感到懷中的墨玉簪似乎微微發熱。
隻見一道極其靈巧迅捷的白色影子,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穿過枯藤遮掩的洞口,精準地落在了燼淵身前的地麵上。那赫然是一隻通體雪白、唯有翅尖帶著一抹淡金色的靈巧信鴿!
這信鴿眼神靈動,周身縈繞著極其純淨清正的仙靈之氣,與這墮魔崖的環境格格不入!它似乎對燼淵周身那恐怖的魔氣毫無畏懼,反而親昵地歪著頭,咕咕叫了兩聲,然後抬起一隻纖細的腿,上麵綁著一枚小巧的、散發著微光的玉符。
“這是……淩霄的‘金翅雲中雀’?”白老怪有些驚訝地低呼出聲,“這家夥,鼻子還是這麼靈!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了?”
燼淵看著那隻信鴿,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冰冷,有審視,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覺的波動。淩霄……他昔日唯一不曾背棄他,卻被他親手推開、貶入人間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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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那信鴿乖巧地跳上他的指尖。他解下那枚玉符,神識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