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念的壁壘,有時比金石更為堅固。當言語的橋梁在偏見與固執的懸崖間斷裂,剩下的,便隻有力量那赤裸而殘酷的語言。
清虛真人那一聲飽含怒意與決絕的“誅邪”,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導火索。空中那巨大的、旋轉不休的青色光輪驟然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有無數柄無形的巨錘在敲打著天穹。光輪中心,磅礴的仙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壓縮、凝聚,化作數百上千道凝練如實質的青色劍罡!每一道劍罡都吞吐著尺許長的寒芒,淩厲的劍氣尚未發出,便已將下方焦土割裂出無數道細密的痕跡,空氣中彌漫開金屬與毀滅的氣息。
“落!”
清虛真人拂塵猛揮,麵色因仙力的極致催動而泛起異樣的潮紅,眼中是摒棄一切雜念後、隻剩下“除魔衛道”的狂熱光芒。
刹那間,千劍齊發!
如同天河倒瀉,又似群星隕落!那數百道青色劍罡編織成一張死亡的大網,帶著撕裂一切、淨化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下方的蘇清歡,以及她身後所有被靈脈光幕籠罩的區域,覆蓋而下!劍罡未至,那淩厲的劍壓已讓地麵微微下沉,幸存弟子們即便有光幕保護,仍感到呼吸困難,靈魂都在顫栗。
這是玉清閣鎮派大陣之一的傾力一擊,足以將一座小山頭夷為平地!清虛真人深信,在這等威力之下,縱使那魔尊有通天之能,也絕無可能全身而退!隻要斬殺了蘇清歡這個“禍源”,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然而,他低估了燼淵。更準確地說,他低估了一個男人守護心中至愛、踐踏一切阻礙的決心。
麵對那傾瀉而下的毀滅劍雨,燼淵甚至沒有抬頭。
他的目光,依舊平靜地落在清虛真人身上,那血瞳深處,仿佛有漩渦在緩緩轉動,倒映出的不是漫天劍罡,而是對方那因固執而扭曲的靈魂。
就在第一波劍罡即將觸及靈脈光幕的前一瞬——
燼淵動了。
他隻是簡單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張,對著那鋪天蓋地的劍雨,以及劍雨之後那巨大的青色光輪,虛虛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魔氣爆發,沒有撕裂空間的恐怖異象。
隻有一種……絕對的“靜”。
一種仿佛連時間、空間、能量、規則……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的、令人窒息的“靜”!
那呼嘯而下的數百道淩厲劍罡,在距離靈脈光幕尚有數丈之遙的空中,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卻堅不可摧的歎息之牆,猛地停滯了下來!它們依舊保持著下墜的姿態,劍尖寒芒吞吐,卻再也無法寸進!仿佛被凍結在了琥珀之中的昆蟲,所有的動能、所有的毀滅意誌,都在這一刻被硬生生剝奪!
不僅僅是劍罡。
整個“伏魔誅邪大陣”那旋轉的青色光輪,也如同生鏽的齒輪,發出了刺耳欲裂的“嘎吱”聲,旋轉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跌,最終徹底停滯!光輪上流轉的符文像是被抽乾了能量,迅速黯淡、熄滅。維係大陣的數十名玉清閣弟子,同時感到周身仙力一滯,仿佛運行的周天被人強行掐斷,氣血逆衝,悶哼之聲此起彼伏,不少人嘴角已然溢出了鮮血!
整個天空,仿佛被一幅無形的、巨大的畫卷所籠罩,畫卷之上,是數百道凝固的青色劍罡和一個停滯的、失去光澤的陣法光輪。畫麵詭異而震撼。
清虛真人臉上的狂熱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仿佛見到了鬼神般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他拚命催動神念,試圖重新溝通大陣,卻發現自己與陣法的聯係仿佛被某種更高級的力量強行切斷!那是一種層次上的、絕對的碾壓!
“這……這不可能!”他失聲驚呼,道心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燼淵那虛按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
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空中那數百道凝固的青色劍罡,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的枯枝,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哢嚓……哢嚓……嘭!”
先是細密的裂紋爬滿劍身,緊接著,如同連鎖反應,數百道凝聚了玉清閣精英弟子仙力的劍罡,在同一時間,轟然爆碎!化作漫天飄零的、失去所有靈性的青色光點,如同一場淒涼的青色光雨,簌簌落下,尚未觸及地麵,便已徹底消散於無形。
而那停滯的陣法光輪,也在劍罡破碎的瞬間,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琉璃穹頂,發出一聲悲鳴,寸寸碎裂,化作無數流光,湮滅在空氣中。
“噗——!”
大陣被強行破去,所有參與結陣的玉清閣弟子,無論長老還是普通弟子,皆如遭重噬,齊齊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如同下餃子般從空中跌落,摔在焦黑的土地上,狼狽不堪,再也無力維持飛天之姿。
唯有清虛真人憑借深厚的修為勉強懸浮在空中,但臉色已是一片慘金,握著拂塵的手劇烈顫抖,看向燼淵的目光,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這……這是什麼力量?!揮手間,鎮壓並粉碎整個伏魔誅邪大陣?!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力量”的認知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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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淵緩緩收回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踏空而行,一步便來到了清虛真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