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籠罩下來，清虛真人隻覺得周身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冰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燼淵，看著那雙毫無感情波動的血瞳，之前所有的“衛道”狂熱、所有的固執信念，都在絕對的、無法理解的力量麵前，土崩瓦解，隻剩下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
“你……你不能殺我……”清虛真人聲音乾澀，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我乃玉清閣閣主……你若殺我，便是與整個人間正道為敵……天帝……天帝絕不會放過你……”
燼淵看著他，如同看著一隻聒噪的蟲豸。
“本尊與整個三界為敵，又如何？”他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漠然。
他並指如劍，指尖一縷凝練到極致的黑色魔氣縈繞，如同毒蛇的信子，對準了清虛真人的丹田氣海——那是他畢生修為的根基所在。
清虛真人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了燼淵要做什麼！廢掉他的修為！這比直接殺了他，更加殘忍！
“不！不要！”他發出了絕望的嘶吼，試圖掙紮，試圖調動體內殘存的仙力，卻發現自己在對方麵前，孱弱得如同嬰兒。
燼淵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隔空點出。
那縷黑色魔氣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鑽入清虛真人體內。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懸壺穀死寂的天空。
清虛真人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縷魔氣如同最冷酷的毀滅之源，所過之處，他苦修數百年的經脈寸寸斷裂，如同被烈焰灼燒，被寒冰凍裂！他那浩瀚如海的丹田氣海，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精純的仙力瘋狂外泄，不可逆轉地走向枯竭與崩毀！
那種力量被強行剝離、生命根基被徹底摧毀的痛苦，遠超世間任何酷刑！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衰老下去，光滑的皮膚瞬間布滿皺紋，烏黑的發絲化為雪白，挺拔的身姿變得佝僂，眼中的神采徹底黯淡，隻剩下無邊的痛苦與空洞。
幾個呼吸之間，那個曾經仙風道骨、執掌玉清閣權柄的清虛真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蜷縮在空中、奄奄一息、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廢人老叟。
燼淵收回手指，看也未看那如同爛泥般從空中墜落、被幾個尚有行動能力的玉清閣弟子手忙腳亂接住的清虛真人。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那些摔倒在地、滿臉驚恐與絕望的玉清閣弟子。
接觸到他那冰冷的目光，所有的玉清閣弟子都嚇得魂飛魄散！連閣主都被翻手間廢去修為，他們這些弟子，在對方眼中，與螻蟻何異？
不知是誰第一個崩潰，掙紮著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磕頭：
“魔尊饒命！靈脈使大人饒命！”
“我等是被蒙蔽的！是被閣主和天帝欺騙的！”
“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我們吧！”
“我們願意脫離玉清閣，再也不敢與您為敵了！”
求饒聲、哭喊聲瞬間響成一片。之前那“斬妖女、衛正道”的凜然氣勢，此刻蕩然無存，隻剩下對生存最卑微的渴望。
信念在絕對的力量和殘酷的現實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燼淵沒有理會這些求饒，他轉身，踏空回到蘇清歡身邊。
蘇清歡看著下方那些崩潰求饒的玉清閣弟子，看著那個被廢去修為、如同老朽般被攙扶著的清虛真人，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深沉的、化不開的悲哀。
這就是……被謊言驅使的力量。當謊言被戳破，當力量被剝奪，剩下的，隻有一片狼藉與虛無。
燼淵握住她微涼的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們走。”
這裡，已無需再多停留。廢墟需要時間沉澱，傷痛需要歲月撫平。而他們的路，還在前方。
第6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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