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靜靜地懸浮在平衡石前方的海水中,如同螻蟻仰望沉睡的巨象。那巨大的、布滿裂痕的灰色石體,占據了全部的視野,散發著無聲卻磅礴的威壓。海水在這裡幾乎凝滯,隻有那混沌色的氣流如同垂暮老者最後的呼吸,極其緩慢地從石體裂隙中逸散,維係著此地一種令人心悸的、脆弱的平衡。
曆經艱辛,目標近在眼前,船上眾人的心情卻無比複雜。沒有歡呼,沒有激動,隻有一種麵對時光與偉力時的渺小感,以及一種沉甸甸的、近乎虔誠的肅穆。
蘇清歡體內的混沌靈脈,此刻如同被投入熱油的冰雪,以前所未有的強度沸騰、共鳴著!那呼喚不再是遙遠的指引,而是化作了近在咫尺的、悲愴而急切的哀鳴與期盼,震得她經脈發脹,靈魂都在與之共顫。她能清晰地“聽”到這塊殘缺巨石無聲的嘶吼——那是對完整與安寧的渴望,是對昔日職責無法履行的不甘,是對三界能量日漸失衡的深沉憂慮。
“它……很痛苦。”蘇清歡捂著胸口,臉色因靈脈的劇烈波動而微微發白,聲音帶著一絲感同身受的哽咽,“它在求救……也在……警告。”
白老怪趴在船邊,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巨大的石體,尤其是那道貫穿性的、觸目驚心的裂痕,嘴唇哆嗦著:“我的天……真的是平衡石……傳說竟然是真的!可這裂痕……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才能將這天地基石傷到如此地步?!”他作為醫者,本能地想要“醫治”,卻感到無從下手,這已超出了藥石能及的範疇。
淩霄亦是神色凝重,他能感受到這塊石頭與整個三界隱隱存在的某種根本聯係,它的殘缺,仿佛也對應著現今三界秩序深處某種不為人知的裂痕。天帝的所作所為,是否與這平衡石的破損有關?
燼淵立於船首,血瞳深邃,倒映著那巨大的灰色石體。他沒有像蘇清歡那樣強烈的共鳴感,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更加隱晦而古老的悸動,卻在此刻被無限放大。仿佛有什麼沉睡了萬古的東西,正在被緩緩喚醒。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平衡石裸露部分的頂端。在那裡,並非光滑的石麵,而是有著一個約莫巴掌大小、形狀極不規則、邊緣卻異常光滑的凹槽。那凹槽深嵌入石體,內部隱約可見更加繁複細密的天然紋路,仿佛是整個平衡石能量流轉的某個關鍵節點,或者說……是某個“鑰匙”的插口。
就在他的目光聚焦於那凹槽的瞬間——
“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無法聽見、卻仿佛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的嗡鳴,陡然爆發!
燼淵身軀猛地一震!他感覺自己的胸膛,心臟的位置,仿佛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一股灼熱、刺痛、帶著古老戰意與無上威嚴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從他體內深處洶湧而出,直衝體表!
“呃!”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抬手捂向胸口。
隔著玄色的衣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自他墮魔後便一直沉寂、幾乎被他遺忘的——戰神印記,此刻正散發出驚人的高溫,並且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微微搏動!那感覺,就像是塵封的火山驟然蘇醒,即將噴發出積蓄了萬古的熔岩!
暗金色的、唯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光芒,穿透了衣料的阻隔,在他胸前映出一個模糊而古樸的印記輪廓!那印記的形狀,竟與平衡石頂端的那個凹槽,隱隱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燼淵!”蘇清歡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看到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和捂住胸口的手,心中一緊,立刻上前扶住他,“你怎麼了?”
“是……印記……”燼淵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沙啞,他緩緩鬆開手,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但那灼熱與搏動感卻無比真實強烈。“它在發燙……在……共鳴!”
他猛地抬起頭,血瞳銳利如刀,再次射向平衡石頂端的那個凹槽,語氣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確定:“那個凹槽……是為戰神印記準備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白老怪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上古時期,天界戰神,竟是平衡石的守護者或……啟動者之一?!”
淩霄也是瞳孔驟縮,這個發現,無疑再次印證了蘇清歡之前關於仙、魔、靈脈共同維係平衡的猜測!戰神,代表著天界至高的武力與守護秩序的力量,由他來執掌或協助維係平衡石,邏輯上完全說得通!
蘇清歡看著燼淵胸口那即便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的、異常的能量波動,又看了看平衡石上那個仿佛等待了萬古的凹槽,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開啟或修複平衡石,不僅僅需要她的混沌靈脈,更需要燼淵這被塵封的、屬於上古戰神的權柄印記!
這是宿命的牽引,也是責任的回歸。
“看來,需要你的印記,嵌入那個凹槽。”蘇清歡看著燼淵,眼神清澈而堅定,“這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也是……你的使命。”
燼淵血瞳之中,情緒翻湧。戰神……這個身份對他而言,代表著一段被背叛、被汙蔑的過去,是他刻意遺忘甚至厭惡的烙印。如今,卻要主動去激發它,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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