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天還沒亮,窗外的天色仍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藍。
張博濤猛地睜開眼,再無睡意。他起身穿上那件定製的深灰色西裝,麵料挺括地貼合著身形,襯得他愈發挺拔。
對著穿衣鏡整理領帶時,指尖嫻熟地打了個溫莎結,目光卻不經意間飄向鏡中映出的玄關——那裡空空蕩蕩,沒有熟悉的身影遞過一對襯衣袖扣,沒有那句帶著笑意的“慢點,彆慌”。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蟄了一下,泛起細密的失落。他深吸一口氣,將那點情緒強壓下去,轉身拿起車鑰匙,要去接他的新娘。
田欣然的房間裡滿是柔和的暖光,她穿著一襲潔白的婚紗坐在梳妝鏡前,蕾絲裙擺層層疊疊鋪散在地毯上,像落了一場細雪。
化妝師正拿著口紅,細細勾勒她的唇形,一抹瑩潤的緋紅漸漸暈開。聽見推門聲,田欣然猛地抬頭,看見張博濤的瞬間,眼睛一下子亮得像盛了星光。
她起身輕輕轉了個圈,婚紗裙擺隨之揚起優美的弧度,語氣裡滿是期待的忐忑:“博濤,我好看嗎?”
張博濤快步走過去,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手套傳過來。“好看,”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目光緊緊鎖著她,“我們欣然,是最美的新娘。”
田欣然的父親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不舍與欣慰,他抬手拍了拍張博濤的肩膀,力道沉穩:“博濤,欣然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對她。”
張博濤用力點頭,眼眶微微發熱:“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的。”
車隊朝著教堂駛去時,路上恰好遇上早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田欣然側頭靠在張博濤的肩上,發絲輕輕蹭著他的脖頸,聲音細若蚊蚋:“博濤,我有點緊張。”
“彆緊張,”他握緊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試圖傳遞力量,“有我呢。”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早已沁出了細密的冷汗,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教堂門口早已熱鬨起來。婚禮策劃公司的工作人員正忙著做最後的布置,鮮豔的玫瑰拱門立在門口,兩側擺放著兩人的婚紗照——照片裡的田欣然笑得眉眼彎彎,張博濤望著她的眼神滿是寵溺。
張博濤公司的同事們穿著統一的淺藍色襯衫,有的在引導賓客簽到,有的在停車場指揮車輛,忙得腳不沾地,卻個個臉上帶著笑意。
魯曉帆急匆匆地跑過來,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暈開的墨。他拍了拍張博濤的肩膀,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透著十足的篤定:“兄弟,放心,都安排好了!我這三天幾乎沒合眼,保準讓你婚禮順順利利的!”
張博濤看著他眼底的疲憊,心裡湧上一股暖流,拍了拍他的胳膊:“辛苦你了,曉帆。”
上午十點,賓客們陸續走進教堂。穿著筆挺西裝的男士、身著精致禮服的女士們沿著紅毯緩緩往裡走,低聲交談著,話語裡滿是真摯的祝福。
田欣然挽著父親的胳膊,站在教堂門口,時不時踮起腳尖往裡麵望一眼,手指下意識地絞著婚紗的裙擺,指尖都泛了白。
張博濤站在聖壇前,低頭整理著胸前的襟花,玫瑰的香氣縈繞鼻尖,可他的目光卻不受控製地往門口飄——他在等,等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出現的身影。
十點半,教堂的鐘聲準時響起,悠揚而莊重,在空曠的教堂裡久久回蕩。婚禮正式開始了。
司儀拿起話筒,溫和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教堂:“尊敬的各位來賓,歡迎大家來到張博濤先生和田欣然女士的婚禮現場……”
田欣然挽著父親的手,踩著紅毯慢慢走向聖壇。陽光透過教堂彩繪的玻璃窗,灑在她潔白的婚紗上,折射出斑斕的光影,像撒了一層碎鑽,璀璨奪目。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張博濤身上,眼裡滿是甜蜜的期待,嘴角揚著幸福的笑,一步一步,朝著她的餘生走去。
張博濤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心跳越來越快,像要撞碎胸腔,手心的汗也越來越多,幾乎要將襟花的緞帶浸濕。
走到聖壇前,田欣然的父親鄭重地把她的手交給張博濤,輕輕拍了拍兩人交握的手,眼神裡滿是托付,然後轉身走回座位。
張博濤握住田欣然的手,她的手軟軟的,帶著點緊張的顫抖,卻緊緊地回握著他。
牧師拿起聖經,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張博濤身上,聲音莊嚴而肅穆:“張博濤先生,你願意娶田欣然女士作為你的合法妻子,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無論順境或逆境,都永遠愛她、珍惜她、守護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嗎?”
教堂裡靜得能聽見呼吸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博濤身上。田欣然望著他,眼裡閃著亮晶晶的光,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無聲地催促他說出那句“我願意”。
張博濤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有點發緊。他剛要吐出那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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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教堂厚重的橡木大門突然被推開。冷風順著門縫灌進來,帶著外麵秋日的涼意,卷起地上幾片散落的玫瑰花瓣。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風衣,長發披肩,發梢被風吹得輕輕晃動,沾著些許秋日的涼意。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目光直直地凝望著聖壇前的張博濤,那雙曾經盛滿笑意、總是溫柔看著他的眼睛裡,此刻平靜得像一潭深湖,卻又在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像在等一個遲到了很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