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轟然對撞,鐵騎奔騰,長矛交錯,刹那間人仰馬翻,血光迸濺!
張繡正值血氣方剛、勇力巔峰之年,一杆長槍舞動如龍,左刺右突,所向披靡。他身先士卒,麾下騎兵亦奮勇爭先,與李利的西涼鐵騎狠狠絞殺在一起。
甫一照麵,雙方便有百餘騎慘叫著墜馬,被後續奔騰的鐵蹄踏為肉泥,慘烈無比。戰場之上,殺聲震天,兵刃碰撞聲、戰馬嘶鳴聲、垂死哀嚎聲混雜一片,令人血脈賁張,頃刻間便殺紅了眼。
張繡浴血奮戰,槍下已不知挑落多少敵騎。但隨著時間推移,最初的狂熱漸漸被冰冷的現實衝刷。
他身邊的親騎不斷減員,傷亡慘重。
一名渾身浴血的副將奮力殺至他身旁,嘶聲喊道:“將軍!敵軍勢大!不可再纏鬥!當退回本陣,重整旗鼓,憑營壘固守啊!”
張繡一槍刺穿一名敵騎的咽喉,喘著粗氣環顧四周,隻見己方騎兵在人數和精銳程度上確實略遜一籌,雖勇猛但損失越來越大。
他悶哼一聲,心知副將所言有理,再這般硬拚下去,恐有全軍覆沒之危。
“鳴金!收兵!”他不甘地大吼一聲,手中長槍揮舞,奮力格開幾柄刺來的長矛,率領殘存的騎兵且戰且退。
退回營寨壕溝之後,張繡清點人馬,心頭不禁一抽——方才那輪衝鋒外帶李利銜尾追殺,他足足折損了兩百餘騎!
而這些騎兵,大多是他叔父張濟麾下最精銳的涼州舊部,是他為了彰顯公允、不徇私情而特意置於最前衝鋒的!
此刻看著那些空蕩蕩的馬鞍和渾身帶傷、驚魂未定的士卒,他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懊惱。
然而,此刻已不容他多想。李利見張繡退卻,豈肯放過,立即揮軍猛撲過來,試圖一舉衝垮營壘!
“弓弩手——準備!”張繡壓下心中情緒,厲聲下令。
早已嚴陣以待的步卒陣中,強弓硬弩齊齊抬起,冰冷的箭鏃對準了洶湧而來的騎兵洪流。
“放!”
隨著一聲令下,霎時間箭如飛蝗,密集的箭雨帶著淒厲的破空聲,鋪天蓋地般射向衝鋒中的李利騎兵!
衝在最前方的西涼騎兵猝不及防,頓時人喊馬嘶,成片地栽倒!強勁的弩箭甚至能穿透皮甲,將騎士從戰馬上掀下來!
李利衝在稍後的位置,險險避過幾支弩箭,看著前方瞬間倒下一片的慘狀,不由大驚失色,失聲叫道:“怎麼回事?!天子軍中怎會有如此多的強弓勁弩?!”
這密集的箭矢,遠超他的預料,簡直像是將全軍所有的遠程利器都集中到了此地!
僅僅一輪齊射,李利的騎兵前鋒便又損失了近百騎,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隊伍中那些從郭汜舊部收編而來的隊率、小校們,本就對李傕、李利叔侄心存芥蒂,此刻見傷亡如此慘重,而李利自己卻躲在稍後位置,更是萌生退意,心中暗罵不已:
“直娘賊!李利這廝就是個飯桶!硬仗讓我們先上送死!”
“剛才和張繡那瘋子對衝,死的也都是咱們這些外來戶!”
“打不下來還要硬衝,真當弟兄們的命不是命嗎?”
張繡見狀,立即下令弓弩手持續射擊,箭雨一波接一波地傾瀉向混亂的李利騎軍,使得其難以有效重整隊形。
李利在陣後看得心頭火起,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咬牙下令步卒主力壓上,試圖以兵力優勢強行突破營壘。
雙方步卒很快在營寨前沿接戰,弓弩互射,箭矢橫飛,隨後刀盾相撞,長槍互刺,戰線瞬間陷入殘酷的混戰,廝殺聲、慘叫聲響徹原野。
就在步卒戰線僵持不下之際,李利眼中凶光一閃,看出了戰機。
他立刻分出一支約千餘人的騎兵部隊,繞過正麵戰場,意圖從側翼猛撲張繡的步兵方陣!
若讓這支騎兵成功突入側翼,步卒陣型必將大亂,乃至全線崩潰!
張繡在帥旗下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警鈴大作!
他麾下騎兵經過方才的慘烈對衝和箭雨打擊,已折損不少,且需時刻警惕李利本陣剩餘的騎兵。
若再分兵去抵擋側翼的千騎,正麵兵力將更加捉襟見肘。
唯一的生機,就是以攻對攻,集中所有可用的騎兵力量,拖住這隻騎軍,再以雷霆之勢先擊潰李利的精銳騎兵,才能扭轉戰局!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拔劍指向那支正試圖迂回的千騎敵軍,對著身邊僅存的騎兵軍官們嘶聲大吼,聲音蓋過了戰場喧囂:
“諸位!今日之戰,有進無退!繡不畏死傷,非為虛名,隻求擊破國賊,為陛下解難,也為吾等掙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