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的這一手“獻俘”,如同一劑強心針,精準地注入了京師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讓其岌岌可危的士氣,瞬間被拉回了頂峰!
然而,這場看不見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當天下午,隨著京城九門在短暫的開啟後又迅速關閉,無數拖家帶口的難民湧入城中,其中,便混雜著數十名看似毫不起眼,但眼神卻異常精明的漢子。他們是侯三麾下,由原鎮撫司精銳和商賈行腳組成的“商情司”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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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一入城,便如水滴彙入大海,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很快,在京城內各大酒館、茶樓、乃至街頭巷尾的粥棚邊,一些新的“神話”開始悄然流傳。
“聽說了嗎?城外新來的那支鎮北軍,了不得啊!他們的將軍顧昭,聽說是武曲星下凡,身高一丈,能開三百斤的硬弓!”一個剛喝了口熱茶的“貨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同桌的人說道。
“何止啊!”旁邊一個裝扮成逃難災民的漢子立刻接話,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誇張表情,“我親眼看見的!昨晚建奴衝鋒,顧將軍就站在陣前,眼睛一瞪,那些建奴就像中了邪一樣,一個個從馬上栽下來!鎮北軍的火銃,那不是凡間的兵器,是天上的神雷!隔著三百步,‘砰’的一聲,建奴那三層厚的鐵甲就跟紙糊的一樣!”
“真的假的?三層鐵甲?”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歎。
“千真萬確!我還聽說,鎮北軍的每一個兵,都能以一當十!他們吃的軍糧,都是用人參泡的,力大無窮!”
這些謠言,或誇張,或離奇,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極具煽動性,且完美契合了此刻京城軍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他們需要一個英雄,一個神話,來拯救他們於水火。顧昭和他的鎮北軍,以一場無可辯駁的勝利為引,被迅速地塑造成了這個“神話”本身。
而顧昭的攻勢還未停止。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一陣慷慨激昂,卻又帶著幾分蒼涼的歌聲,從鎮北軍的營地中悠悠傳出,順著凜冽的北風,飄向了兩個方向——北京城,以及後金大營。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歌詞是顧昭從曆朝曆代最悲壯、最激昂的詩詞中摘取改編而成,曲調簡單卻充滿了力量感。數千名士兵用他們那帶著沙場磨礪出的沙啞嗓音,一遍又一遍地高聲詠唱。
這歌聲,傳入北京城牆上守軍的耳中,是戰友的呐喊,是同袍的激勵。他們仿佛能感受到那股誓與國家共存亡的決絕與豪情,許多士兵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眼中重新燃起了戰鬥的火焰。
而這歌聲,傳入後金大營,則變成了最刺耳的噪音和最惡毒的詛咒。尤其是對於那些剛剛失去了同袍的巴牙喇勇士而言,這歌聲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反複切割著他們的神經,提醒著他們昨日的恥辱與失敗。
中軍大帳內,皇太極背負著雙手,靜靜地站在堪輿圖前,帳外的歌聲如同魔音貫耳,清晰地傳來。
一名探子剛剛從帳內退下,他帶來的報告,證實了皇太極最不願看到的局麵:北京城內的士氣,因為昨日那場小小的失利和今日顧昭的“獻俘”,已經完全逆轉。原本城內混亂、恐慌的氣氛,正在被一種同仇敵愾的決心所取代。
皇太極的麵色,陰沉得如同帳外的夜。
他征戰半生,與無數明朝的將領交過手。他習慣了用絕對的力量碾壓對手,習慣了用血腥的屠殺製造恐懼。但他從未遇到過像顧昭這樣的敵人。
這個顧昭,不僅擁有一種能夠顛覆戰場規則的可怕武器,更可怕的是,他懂得如何將一場小小的軍事勝利,迅速轉化為巨大的心理和輿論優勢。他就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用“獻俘”來鼓舞友軍,用“謠言”來塑造神話,用“歌聲”來消磨敵人的意誌。
他,在用一種皇太極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過的方式,在另一片戰場上,與他進行著一場看不見的戰爭。
“顧昭……”
皇太極緩緩地念出這個名字,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混合著煩躁、好奇與濃烈殺機的複雜火焰。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遇到了平生最難纏的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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