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提舉三司軍器醫藥所事!
先斬後奏!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意味著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縣子,在麟州大營的醫療事務上,擁有著等同於皇帝親臨的絕對權力!
張彪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原本以為蘇哲隻是個被派來鍍金、有點奇術的京城神醫,萬萬沒想到,他手裡竟然握著如此分量的尚方寶劍!
他下意識地單膝跪地:“末將張彪,接旨!”
他這一跪,身後那些還站著的親兵們也呼啦啦跪倒一片。
整個大帳裡,唯一還站著的,除了蘇哲和他的人,就隻剩下那個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楊默。
蘇哲慢條斯理地收起手諭,重新塞回懷裡,仿佛那不是一道能決定無數人生死的聖旨,而是一張隨手買來的炊餅包裝紙。
他走到楊默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恢複了那種懶洋洋的、氣死人不償命的調調。
“楊老先生,現在,我能請你和你的人,把手裡的‘秘製爛泥’都扔掉了嗎?”他微笑道,“或者,你還想跟我探討一下,是你的祖傳秘方大,還是當今官家的聖旨大?”
楊默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一輩子的驕傲和權威,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看著蘇哲那張年輕而俊美的臉,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沒有嘲諷,隻有一種讓他感到恐懼的平靜,那是一種基於絕對自信和壓倒性知識儲備的平靜。
“撲通”一聲。
老軍醫雙膝一軟,也跪了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很好,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蘇哲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麵向全帳篷的傷兵和軍醫,聲調陡然提高。
“所有人聽令!”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發布他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從即刻起,傷兵營劃為禁區。所有人員進出,必須在我指定的區域,用我提供的消毒液洗手,違者,罰刷全營的馬桶!”
“第二,把所有躺在地上的傷員,全部轉移到木板或者行軍床上,地上這些發黴的乾草,一把火,給我燒得乾乾淨淨!”
“第三,所有給傷員用過的布條、敷料,不管新舊,不管看起來乾不乾淨,全部扔進火裡燒掉!不準重複使用!”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蘇哲的目光落在楊默那群失魂落魄的弟子身上,“在我的培訓和許可下達之前,你們所有人,不準再碰任何一個傷員!你們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燒水,把所有能找到的鍋都給我架起來,把水燒開,越多越好,越開越好!”
一連串的命令,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洗手?
燒布條?
不準治病反而去燒開水?
所有人都聽傻了,這哪裡是救人啊!
邊軍物資本就緊張,那些麻布可都是錢。
一名楊默的弟子終於忍不住,壯著膽子小聲問道:“蘇……蘇大人,這……這是為何啊?燒開水做什麼?”
蘇哲瞥了他一眼,懶得解釋深奧的物理消毒原理,隻是淡淡地說道:“因為我要給這個營地洗個澡,從裡到外,從人到物。你們身上,空氣裡,所有東西上,都爬滿了億萬隻眼睛看不見的‘屍蟲’,它們正在啃食你們袍澤的血肉,讓他們腐爛發臭。而開水,是殺死它們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屍……屍蟲?”
那個提問的軍醫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拍打起來,仿佛真的有無數蟲子在爬。
他這一動,引發了連鎖反應,整個大帳裡的人都開始坐立不安,看向周圍的空氣和同伴的眼神都充滿了驚恐。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蘇哲嘴角一撇。
他要的,就是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毫無保留地執行他那些看似古怪的命令。
“張彪!”蘇哲喊道。
“末將在!”張彪立刻起身,大聲應道。
“派你的人,監督執行我的命令,有任何陽奉陰違、倚老賣老者,”蘇哲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必上報,直接軍法處置!”
“是!”張彪毫不猶豫地領命。
他現在對蘇哲,已經從最初的不屑,轉變為一種混雜著敬畏和期待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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