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蘇大人您還真是……”張彪被他逗笑了,豪氣乾雲地一拍胸脯,“那又如何?您現在可是咱們整個西北軍的寶貝疙瘩,誰敢動您一根汗毛,得先問問老子手裡這杆槍答不答應!有我張彪在,彆說三萬‘鐵鷂子’,就是十萬大軍過來,也休想衝到您麵前!保您在大營裡安安穩穩,比在汴京城的府裡還安全!”
周勇在一旁聽著,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沉聲打斷道:“張將軍,不可輕敵。蘇縣子的話,未必是空穴來風。西夏人素來狡詐,斷道塢之敗的教訓就在眼前,我們不能不防。”
“我怎麼沒防?”張彪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攤開手,“周將軍,你看看!我派出去的斥候比以往多了三成,營地四周的暗哨也加了雙倍崗!整個麟州大營,現在就是個鐵桶!彆說一支大軍,就是一隻兔子想溜進來,都得被我剝了皮!咱們是帶兵的,得信斥候的眼睛,不能總聽風就是雨,自己嚇唬自己嘛!那樣會影響士氣的。”
周勇一時語塞。
確實,從軍事常規來看,張彪的布置已經算是非常謹慎了。
在沒有確切情報的前提下,讓全軍進入最高戰備狀態,的確有些小題大做,不僅容易讓士卒疲憊不堪,反而可能在真正的敵人到來時,因精力耗儘而崩潰。
蘇哲看著張彪那副“一切儘在掌握”的自信模樣,徹底放棄了和他講道理的念頭。
這家夥的思維鋼印太深了。
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兩軍對壘,斥候先行”的層麵上,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目標可能就是利用他的這種常規思維,打一個出其不意。
“好吧,”蘇哲舉起雙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樣子,“你是專業的,你說了算。我就是個搞後勤的,瞎操心。不過,張將軍,能不能賣我個麵子?”
“蘇大人您說!”張彪立刻挺起胸膛。
“今晚和明晚,能不能把西側和北側的巡邏隊再增加一倍?就當是……給我個人做安保了。你也知道,我這人膽子小,晚上聽見風聲都以為是刺客來了,睡不好覺。”蘇哲一臉“我就是個慫包”的表情。
張彪聞言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蘇哲的肩膀:“沒問題!多大點事兒!彆說加一倍,加兩倍都行!一切為了讓咱們的蘇神醫能睡個安穩覺!來人,傳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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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儘於此。”蘇哲見目的已經達到一半,也不再多費口舌,對著周勇最後拱了拱手,“周將軍,那我就不打擾各位將軍的雅興了。我的人,我的傷兵營,也得回去開個安全生產動員會。告辭!”
說罷,他瀟灑地轉身,將啃了一半的羊腿往鐵牛懷裡一塞,帶著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走了。
看著蘇哲離去的背影,周勇端起酒碗,看著碗中晃動的酒液,卻怎麼也喝不下去。
蘇哲最後那看似玩笑,實則無比認真的眼神,讓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
……
一回到自己的醫療營地,蘇哲臉上那最後一點客套和玩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鋼鐵般的冷硬和決絕。
“所有人,立刻到醫療帳篷前集合!十萬火急,開全體大會!”
一聲令下,正在各自忙碌的王二麻子、急救隊成員,以及薛六、鐵牛統領的護衛隊,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在半炷香內迅速集結完畢,隊列整齊。
他們看著蘇哲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心中都是一凜,營地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知道,有天大的事情要發生了。
“長話短說。”蘇哲的目光如同利刃,掃過隊列中的每一個人,“我們可能有麻煩了。根據我的風險評估,西夏人的主力部隊,有大概率在近期,對我們大營發動一次毀滅性的突襲。但是,這個情報,中軍大帳的將軍們覺得可能性不大。”
人群中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低嘩。
“這意味著什麼?”蘇哲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錘子,重重敲在每個人心上,“這意味著,咱們自己得做好防範!我不管彆人是死是活,但我手下的兵,我傷兵營裡躺著的每一個弟兄,隻要我蘇哲還喘著氣,就必須把他們活著帶出去!聽明白沒有?”
“明白!”震天的吼聲,充滿了決絕和信任。
“很好!現在,我宣布,‘b計劃’,啟動!”蘇哲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王二麻子!”
“到!”王二麻子昂首挺胸,眼中燃燒著火焰。
“你現在是後勤部指揮!立刻帶人,清點所有醫療物資!酒精、繃帶、縫合針線、傷藥,所有戰略儲備全部開封!按照最高戰時標準,給我分裝成一百個‘救命大禮包’,確保每個人隨手就能抄起一個投入戰鬥!速度!”
“是!”
“另外,立刻在傷兵營後方,用我們之前演練過的流程,設置三個備用的‘野戰急救站’!規劃好傷員的疏散、分流和後送路線!記住,速度要快!”
“遵命!”王二麻子領命,帶著一半人手,像一陣風似的奔向庫房。
“鐵牛!”
“在!”鐵牛像一尊鐵塔,轟然應諾。
“你是安保部指揮!帶上你的人,把所有能用的板車、帳篷、拒馬,甚至連茅廁的門板都給我拆了,全部圍在傷兵營外圍,給我構建三道臨時防禦工事!把我們庫存的猛火油、火把,全部發下去!西夏人要是真敢衝過來,就給老子辦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讓他們嘗嘗什麼叫烈火青春!”
“是!”鐵牛眼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光芒,大吼一聲,帶著護衛隊也行動起來。
“薛六!”
“屬下在!”
“你是情報部指揮!帶幾個最機靈的,去大營西側和北側,給我找幾個視野最好的高地,設立‘前沿觀察哨’。不要暴露,帶上咱們特製的號角,一旦發現敵情,用我們約定好的‘三長兩短’,也就是‘敵軍來襲’的信號示警!你們,就是我們最後的眼睛和耳朵!”
“屬下遵命!”薛六抱拳,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蘇哲的大腦此刻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超級計算機,將所有可能的風險和應對方案都計算在內,並以最簡潔、最幽默也最有力的方式傳達出去。
他甚至親自去檢查了所有手術器械的消毒情況,並讓人將所有的飲用水全部重新煮沸裝袋。
整個醫療營地,在寂靜的夜幕下,仿佛一隻瞬間收緊了所有發條的精密鐘表,開始無聲而高效地運轉起來。
每個人都神情緊張,但眼中沒有絲毫恐懼和慌亂,隻有對蘇哲那近乎盲目的全然信任。
蘇哲站在營地中央,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團隊,井然有序地執行著他的每一個指令,心中稍稍安定。
他抬頭望向遠處依舊燈火通明、隱隱傳來陣陣喧嘩的中軍大帳,又看了看那些在寒風中按部就班巡邏,卻依舊步伐懶散的宋兵,眼神變得無比幽深。
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是自己這個現代人的“被迫害妄想症”發作了。
但如果不是……
蘇哲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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