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天色還是一片蒙蒙亮的青灰色,麟州大營的營門便已悄然洞開。
一支龐大的軍隊如同沉默的鋼鐵洪流,悄無聲息地向著西北方向的黑山堡潛行而去。
隊伍的最前方,蘇哲打著哈欠,整個人幾乎是掛在馬背上,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他身上穿著一套量身定做的軟甲,外麵罩著一件尋常的青色長衫,與周圍殺氣騰騰的將士們相比,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出門踏青的富家公子被誤拉進了隊伍。
“我說老周,你說當兵是不是也得睡美容覺?”蘇哲有氣無力地對身旁的周勇抱怨道,“天還沒亮我就陪你們出征,這對一個靠臉吃飯的人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周勇早已習慣了這位縣子爺的滿嘴胡言,他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沉聲道:“馬帥,兵貴神速。咱們要在西夏人反應過來之前,兵臨城下。”
“行行行,你專業。”蘇哲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千裡鏡,有一搭沒一搭地朝遠處望著。
隊伍中,最興奮的莫過於都頭沈瑞。
這位財迷都頭此刻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手裡卻沒拿兵器,而是抱著他那隻擦得油光發亮的寶貝算盤。
他一邊催馬前行,一邊手指翻飛,打得算盤珠子“劈裡啪啦”作響,嘴裡還念念有詞。
“黑山堡城牆高三丈,裡麵的糧倉、武庫、牛羊馬匹……嘿嘿,發了,這次真的要發了!”
沈瑞越想越美,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那副模樣看得旁邊的士兵直搖頭,懷疑他們都頭是不是中了什麼邪。
經過半日的急行軍,一座通體由黑褐色巨石壘砌而成的雄偉堡壘,終於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它如同一頭匍匐的巨獸,盤踞在戈壁之上,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全體止步!準備戰鬥!”周勇高聲下令。
大軍迅速而有序地展開陣型,肅殺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蘇哲收起之前懶洋洋的狀態,用千裡鏡仔細觀察著遠處的城防,這個時候他才像一位合格的主帥。
“嘖,還真是個硬骨頭。”蘇哲放下千裡鏡,沉聲喊道,“林峰!”
“末將在!”林峰策馬上前,神情堅毅。
“還記得我教你們的‘飽和式攻擊’嗎?”蘇哲頭也不回地問道。
“記得!以絕對優勢的火力,對敵方防禦陣地進行無差彆、不間斷的覆蓋式打擊,使其抬不起頭,喘不過氣,直至精神崩潰!”林峰對蘇哲教的這些新名詞記得滾瓜爛熟。
“很好,翻譯得很到位。”蘇哲滿意地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神臂弓營,上前一百五十步,給他們來個‘開幕式’。我要讓城牆上的每一個垛口,都插滿我們的‘祝福’!”
“遵命!”
千名神機營士兵組成的改良神臂弓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推進。
在距離城牆約三百步的距離停下,這個距離,尋常的西夏弓箭根本夠不著。
城牆上的西夏守軍起初還在嘲笑宋軍的不自量力,但當他們看到那些宋軍士兵舉起手中造型奇特的連弩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三段射,自由射擊!放!”
隨著林峰一聲令下,一場前所未有的箭雨風暴降臨了。
“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聲連成一片,仿佛死神的嘶鳴。
一排排弩箭如同黑色的潮水,越過三百步的距離,精準地朝著城牆上傾瀉而下。
城牆上的西夏士兵瞬間被打懵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功夫,在這種超遠距離的火力覆蓋麵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箭矢“咄咄咄”地釘在城垛上、盾牌上,甚至是他們的身體上。
慘叫聲此起彼伏,剛剛還站滿守軍的城頭,瞬間被清空了一大片。
幸存的西夏士兵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躲在城垛後麵,連頭都不敢露。
“漂亮!”周勇在後方看得熱血沸騰,狠狠地一揮拳。
這種隻準我打你,你卻打不著我的感覺,實在是太痛快了!
“彆急著高興。”蘇哲的聲音悠悠傳來,“壓製才剛剛開始。薛六!”
“帶領神機營騎兵,準備衝鋒。記住,你們的任務不是殺敵,是護送一份‘大禮’到城門口。”蘇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告訴兄弟們,跑得快有肉吃,跑得慢……就隻能看著彆人吃了。”
“明白!”
薛六領命而去,很快,一支五百人的精銳騎兵隊從軍陣中分離出來。
他們的馬鞍一側,都掛著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大包裹。
然而,西夏人畢竟是縱橫西北的悍勇之族。
在最初的慌亂過後,城頭的將領聲嘶力竭地怒吼著,逼迫著弓箭手們開始還擊。
無數的箭矢從城牆上拋射而出,雖然大部分都落在了半途,但依然有零星的箭矢,憑借著拋物線的優勢,落入了神機營騎兵的衝鋒路線上。
“衝!”
隨著薛六一聲怒吼,五百騎兵如離弦之箭,朝著黑山堡的城門發起了決死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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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