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蕭戰仿佛真的認命了,徹底進入了“耐心等待”模式。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在帥帳裡不是研究那張快被翻爛的海防圖,就是拉著臉越來越臭的六皇子李承弘,美其名曰“熟悉東南風土人情”,實則開始了對周邊幾個主要衛所的“親切拜訪”之旅。這拜訪,與其說是視察,不如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貓捉老鼠般的羞辱遊戲。
第一站,蕭戰選擇了那個在帥帳會議上叫苦叫得最響、體型也最龐大的陳指揮使的衛所。一行人騎著馬,慢悠悠地晃到衛所門口,隻見那衛所大門倒是修得挺氣派,朱漆銅釘,可惜門口站崗的兩個士兵盔甲歪斜,抱著長矛靠在門框上打盹,口水都快流到腳麵了。
親兵上前通報,聲音洪亮:“鎮國公、剿倭副帥蕭公爵,六皇子殿下駕到!速速通報陳指揮使前來迎駕!”
門口士兵被驚醒,慌慌張張地跑進去通報。眾人在門口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就在李承弘的眉頭越皺越緊,幾乎要忍不住發作時,一個穿著副官服飾、一臉精明相的軍官才小跑著出來,對著蕭戰和李承弘躬身行禮,臉上堆滿了恰到好處的為難和歉意:
“回國公爺,六殿下,實在是不巧,萬分不巧!我們陳指揮使……唉,昨夜偶感風寒,來勢洶洶,如今高燒不退,渾身乏力,正臥床靜養,實在是無法起身見客。指揮使大人深感愧疚,特命卑職前來請罪,還望國公爺和殿下恕罪啊!”副官說得情真意切,仿佛陳指揮使下一秒就要嗝屁著涼。
蕭戰坐在馬上,摸著下巴,點了點頭,語氣居然帶著幾分“真摯”的關切:“哦?病了?還病得這麼重?唉,東南濕氣重,確實容易染病。那可得好好休息,身體是革命……呃,是報效朝廷的本錢嘛。”他揮了揮手,顯得十分大度,“無妨,無妨,讓陳指揮使安心養病,我們改日再來探望便是。”
說完,他真就調轉馬頭,帶著一臉寒霜的李承弘和莫名其妙的親兵們,乾脆利落地走了。
馬車裡,李承弘透過車窗看著蕭戰那悠閒的背影,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老師!他分明就是裝病避而不見!如此拙劣的借口,您為何……”
蕭戰頭也不回,隨手從路邊灌木叢摘了個不知名的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哢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回道:“急啥?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老子這是先禮後兵,禮數得做足。總得給人一個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嘛,萬一他良心發現了呢?”那語氣,仿佛真的在期待一個奇跡。
第二天,蕭戰的目標換成了那個乾瘦如猴、眼珠亂轉的李指揮使的衛所。這次,人家學聰明了,沒稱病。等蕭戰一行人到了衛所,得到的回複是:李指揮使正在校場親自督促操練,無暇分身。
等他們趕到所謂的“校場”,看到的景象更是讓人血壓升高。隻見偌大的校場上,塵土飛揚主要是風吹的),稀稀拉拉地站著大概五六十個士兵,一個個麵黃肌瘦,穿著破舊號衣,手裡的兵器五花八門,有生鏽的長矛,有卷刃的腰刀,甚至還有拿糞叉充數的。他們正有氣無力地、亂七八糟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動作軟綿綿的,像是在跳某種詭異的舞蹈。
而那位應該“親自督促操練”的李指揮使,則舒舒服服地坐在點將台上臨時搭起的遮陽棚下,身下是鋪著軟墊的太師椅,旁邊的小幾上還擺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茶和幾碟精致的點心。他正眯著眼,翹著二郎腿,手指隨著台下士兵那“優美”的舞姿輕輕打著拍子,愜意得很。
見到蕭戰等人過來,李指揮使仿佛才剛發現,趕緊起身,一路小跑過來,臉上堆滿了“慚愧”和“無奈”,演技比昨天的陳指揮使副官還要浮誇幾分:“哎呀!國公爺!六殿下!您們怎麼親自到校場來了?這裡塵土大,莫要汙了貴體!您看,末將正抓緊時間,操練這幫不爭氣的殺才呢!他們疏於訓練已久,實在是朽木難雕,末將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日之內將他們練成精兵!實在是……實在是抽不開身去帥帳與國公爺商議軍務啊!待今日操練完畢,末將定當沐浴更衣,親自前往帥帳,向您負荊請罪!”
蕭戰抱著胳膊,目光在那群“演員”士兵和李指揮使那明顯剛吃過點心的油嘴上掃過,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點了點頭:“理解,理解。李指揮使練兵辛苦,用心良苦啊!那你先忙著,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再次帶著人,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操練”聲中,瀟灑地轉身離去。
李承弘跟在他身後,看著李指揮使那副虛偽的嘴臉,再回想剛才校場上那不堪入目的景象,隻覺得一股惡氣堵在胸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從小到大,何曾受過如此明目張膽的輕視和愚弄?
第三天,蕭戰不再按常理出牌。他沒有提前通報,也沒有去指揮所或者校場,而是直接帶著李鐵頭等十幾名親兵,騎著快馬,風風火火地衝向了陳指揮使的衛所後院!那裡是軍官們居住和解決個人問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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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蕭戰算準了時間。就在他們剛衝到後院那排矮房附近時,隻見其中一個掛著“淨房”木牌的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肥胖的身影一邊係著褲腰帶,一邊神清氣爽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邁著四方步走了出來——不是那位據說“高燒不退、臥床不起”的陳指揮使又是誰?!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陳指揮使臉上的愜意和舒爽瞬間僵住,如同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冰水,迅速轉化為極度的驚恐、尷尬和難以置信!他手忙腳亂地想要把剛剛鬆開的褲腰帶重新係緊,可越是慌亂,那腰帶越是跟他作對,差點把自己絆個跟頭。他的臉先是煞白,隨即因為羞憤和恐懼漲成了難看的豬肝色,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戰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懶洋洋地靠在旁邊一堵斑駁的牆壁上,歪著頭,用那種極具侮辱性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陳指揮使,尤其是他那還沒完全整理好的下半身,語氣戲謔,拖長了音調:
“喲——!陳指揮,真巧啊!在這兒碰上了?看您這氣色……紅潤有光澤,腳步穩健,中氣十足指剛才哼的小曲),看來這風寒……是好利索了?現在……總該‘方便’了吧?”
六皇子李承弘站在蕭戰身後半步的位置,看著這極其不雅、充滿了荒誕和羞辱意味的一幕,隻覺得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他感覺不僅僅是自己的顏麵,連帶著皇室和整個朝廷的威嚴,都被眼前這個肥頭大耳、醜態百出的蠹蟲給丟到茅坑裡去了!他臉色鐵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凍結一切。
“國……國公爺……您,您這……您這是……”陳指揮使語無倫次,汗珠如同瀑布般從額頭上滾落,瞬間浸濕了衣領,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末將……末將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有苦衷啊……”
蕭戰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他猛地踏前一步,幾乎要貼到陳指揮使的臉上,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冰冷的匕首,帶著凜冽的殺氣,直鑽對方的耳膜,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子的難處,是倭寇的刀正架在百姓的脖子上!是成千上萬的黎民在流血,在逃難!你的難處?就是你他媽這沒係好的褲腰帶?!啊?!老子前前後後,給足了你臉麵,你是不是給臉不要臉?!真當老子是泥捏的菩薩,沒點火氣?!”
陳指揮使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實質的殺氣嚇得渾身一顫,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腿肚子軟得像是煮爛的麵條,差點當場跪下。但他想到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想到法不責眾的潛規則,想到其他指揮使肯定也一樣,心中又升起一絲僥幸,依舊咬死不肯鬆口,聲音帶著哭腔:“兵……兵力實在不足,器械……器械也的確不堪用啊國公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末將……末將也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蕭國公三顧茅廁,堵住陳指揮使暢聊人生”的勁爆消息,像一顆投入茅坑的巨石,激起了滔天的“香”浪,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東南官場和衛所係統,甚至連市井小民都津津樂道。
台州府最大的酒樓“醉仙居”裡,幾個穿著綢衫的士紳正圍坐一桌,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三顧茅廁?真是千古奇聞!這鎮國公是去找人商議軍國大事,還是去聞味兒啊?”
“從西疆那等苦寒之地來的蠻子,果然不懂咱們江南水鄉的規矩!以為打仗跟他帶著礦工砸石頭一樣,靠蠻力就行?”
“我看他是黔驢技窮,沒轍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咱們這東南地界,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他蕭戰再橫,還能把天捅個窟窿不成?”
“等著瞧吧,看他這剿倭副帥的椅子還能坐熱幾天!遲早得灰溜溜地滾回他的西域吃沙子去!”
甚至連一些原本對蕭戰這位“西域英雄”抱有幾分期望的底層衛所軍官和普通百姓,聽到這些繪聲繪色的傳聞後,也不禁有些動搖和失望,覺得這位國公爺似乎……有點不著調?
而在某個隱秘的院落內,寧王和安王布置在東南的眼線,更是將此事的詳細經過,添油加醋地寫成密報,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可以想見,寧王府內,很快又將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和對蕭戰無能的嘲諷。
表麵上看,蕭戰通過這“三顧茅廁”,可謂是顏麵掃地,成了一個行走的笑話,連帶著朝廷和皇室的威嚴也受損。帥帳內的氣氛,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加壓抑,連負責灑掃的仆役都小心翼翼的。
然而,隻有極少數細心的人比如一直跟在蕭戰身後的李鐵頭,以及偶爾會偷偷觀察蕭戰的六皇子李承弘)才會注意到,蕭戰在帶著人離開陳指揮使那個彌漫著尷尬和臭味的後院時,眼神裡並沒有常人應有的憤怒或者羞惱。
他的眼神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那是一種冰冷的、如同經驗豐富的獵人,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和試探後,終於確認了陷阱的位置和獵物的習性,準備收網前的那種一切儘在掌握的平靜。他的“禮”已經給得足夠多,足夠足,甚至多到有些廉價了。接下來,該是亮出“兵鋒”,讓某些人嘗嘗什麼叫“物理說服”的時候了。
“三顧茅廁”的笑話在東南官場持續發酵,所有人都等著看蕭戰下一步還能鬨出什麼更可笑的事情。而蕭戰,則仿佛徹底沉寂了下去,連續幾天都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待在帥帳裡,偶爾和沙棘堡來的周倉、二狗等人低聲商議著什麼。這種反常的平靜,反而讓一些嗅覺敏銳的人,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山雨欲來風滿樓,蕭戰的“兵鋒”一旦亮出,會首先指向哪個倒黴蛋?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隻不過,有的人是等著看笑話,而有的人,則可能即將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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