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盜洞比看上去的更加狹窄逼仄,僅能容一人匍匐通過,四周是冰冷粗糙的土石壁,散發著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混合了千年塵埃、礦物鏽蝕和某種隱約腐臭的氣味。
光線在這裡幾乎被完全吞噬,隻有頭燈和手電的光柱在劇烈晃動的視野裡切割出有限的光明,無數塵埃在光柱中狂亂飛舞。
吳邪緊跟在張起靈身後,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衣物摩擦洞壁的沙沙聲,在絕對寂靜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清晰。
每前進一寸,那股陰寒潮濕的氣息就更重一分,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接滲進骨頭縫裡。
“我靠……”後麵傳來胖子壓抑的抱怨聲,悶悶的,帶著回音,“這他娘的是給耗子鑽的洞吧?打這洞的爺們是不是個瘦皮猴?胖爺我這肚腩都快被刮掉三層油了!”
“少廢話,節省體力。”吳邪頭也不回地低聲道,他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發甕,“注意頭頂和兩邊,彆碰掉石頭。”
“知道知道,胖爺我又不是第一次鑽洞……”胖子嘟囔著,但還是閉了嘴,隻剩下吭哧吭哧的費力爬行聲。
最前麵的張起靈動作極其輕盈迅捷,如同暗夜中的狸貓,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他的頭燈光束穩定地向前延伸,不時左右微動,掃視著前方的每一寸土石。
突然,他的光束停住了,身體也瞬間靜止。
吳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立刻停下,壓低聲音問:“小哥,怎麼了?”
後麵胖子和殿後的山鷹等人也立刻停止了動作,狹窄的盜洞裡頓時隻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張起靈沒有回頭,隻是極輕地吐出一個字:“聽。”
所有人瞬間屏息凝神。洞內死一般的寂靜,最初幾秒,隻能聽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但漸漸地,一種極其細微的、若有若無的“沙沙”聲從洞穴深處傳來,像是風吹過沙地,又像是無數細小的爪子在撓刮著岩石。
“什麼動靜?”胖子緊張地問,聲音壓得極低,“彆是這老洞要塌了吧?”
“不像。”吳邪凝神細聽,眉頭緊鎖,“聲音太均勻了……倒像是……某種東西爬行的聲音?”
山鷹沉穩的聲音從最後麵傳來,透過狹窄的通道顯得有些失真:“能判斷方向和距離嗎?”
“很遠,而且……很分散。”張起靈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性,“暫時沒有威脅。繼續。”
他再次開始向前移動,速度似乎比剛才更快了些。吳邪不敢怠慢,連忙跟上。雖然小哥說暫時沒威脅,但那無處不在的“沙沙”聲如同背景音般縈繞在耳邊,讓人頭皮發麻。
又爬行了大概十多米,洞壁的土質開始發生變化,出現了更多人工開鑿的痕跡,甚至能看到一些殘破的青磚嵌在土裡。
“嘿!”胖子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呼,“天真,小哥,你們看左邊洞壁!好像有點不對!”
吳邪和張起靈的光束立刻掃向胖子所說的方向。隻見左側的土石壁上,有一片區域的顏色明顯深於周圍,像是被什麼液體浸染過,已經乾涸發黑,但依舊能聞到一股極其微弱的腥氣。
“是血?”吳邪的心沉了下去。看這滲透的程度和顏色,年代似乎並不久遠。
張起靈伸出手指,極輕地在那片深色區域刮了一下,湊到鼻尖聞了聞,隨即點頭確認。
“新鮮的嗎?”山鷹在後麵問,語氣凝重。
“不,”張起靈否定道,“有些時日了。至少……幾個月。”但他隨即用光束指向那片血漬下方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但這個,是新的。”
光柱聚焦處,幾道清晰的、淩亂的刮痕刻在土壁上,痕跡很新,旁邊還有幾根斷裂的、堅韌的尼龍纖維。
“這……這是現代衝鋒衣的麵料纖維!”孫文傑的聲音從隊伍中後段傳來,帶著驚恐的顫抖,“是我們考古隊統一配發的!他們……他們有人從這裡經過過?!還受了傷?”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的心都揪緊了。失聯的考古隊員,竟然有人到過這個古老的盜洞?他們為什麼會放棄寬敞的主入口,逃到這個狹窄的密道裡?又遭遇了什麼?
“看來這洞確實能通到核心區域,而且……”吳邪的聲音乾澀,“下麵發生的事情,逼得他們不得不慌不擇路,連這種隱秘的盜洞都發現了。”
“都打起精神!”山鷹低聲命令道,“保持警惕,注意觀察所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