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琳手腕一翻,那柄烏黑的匕首如同聽話的活物般被她收回掌中,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剛才驚退屍胎的雷霆一擊隻是隨手拂去塵埃。她看都沒看驚魂未定的潘子和插科打諢的胖子,目光徑直投向屍胎消失的那個幽深洞口。
有風,帶著地底深處特有的陰冷潮濕氣息,從洞中絲絲縷縷地滲出,吹動了她額前幾縷碎發。
眾人見狀,紛紛圍攏過去,手電光柱交織著射入洞內,試圖窺探其中的奧秘。
潘子摸著差點遭殃的腳踝,心有餘悸地問華和尚:“他娘的,這洞是不是那屍胎的老窩?要是的話,老子非塞個炸藥包進去,送它早日投胎,免得再出來嚇人!”
華和尚擺手,仔細打量著洞口:“不是。屍胎乃是怨氣穢氣所聚,並非活物,哪來的什麼窩。不過這洞確實奇怪,看不出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開鑿,不知道裡麵藏著什麼?”他語氣中帶著困惑與警惕。
胖子擠到前麵,把手電使勁往洞裡照,光線很快被深邃的黑暗吞噬:“這麼深!啥也瞅不見啊!不過這洞邊緣挺規整,我看像是人工修的!”他伸出胖手指摸了摸洞口的石壁。
“人工修的?”華和尚聞言更加在意,湊近仔細觀察。吳邪也把目光重新聚焦到這個突兀的大洞上。
洞口呈不規則的圓形,直徑頗大,看上去有點像井,但絕非普通的樁孔井能達到的規模。井口邊緣有明顯的修鑿痕跡,絕非天然熔岩孔洞那般光滑。
手電光照下去,那屍胎早已不見了蹤影,似乎被張琪琳那兩記精準狠辣的飛匕徹底嚇破了膽,縮回了深處。
這東西看來除了長相駭人、能惑人心神外,實際的攻擊性似乎並不算太強。
洞內的井壁起初還有零星的石板鑲嵌,但往下幾米後就變成了粗糙不平的岩石,形態奇特,竟有點像……人體的十二指腸內壁,扭曲而怪異。
風持續地從深處吹來,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陳腐和濕氣的味道。再往下,便是無儘的漆黑,手電光根本無法觸及底部,不知道究竟通往何方。
胖子看著這詭異的洞,摸著下巴嘀咕:“這造型……咋有點俺們東北那旮旯醃酸菜的地窖口子?該不是當年修這靈宮的工匠兄弟,偷偷挖出來儲存過冬白菜的吧?”
華和尚沒理會胖子的胡扯,伸手在洞口感受著氣流,肯定地說:“風是從下麵吹上來的,這井不是死路,肯定能通到什麼地方去。”
胖子眼睛一亮:“會不會就是直通那個什麼天宮地宮的後門?就是你們之前說的那三頭龍之間的秘密通道?”
吳邪輕聲反駁:“三頭龍局已經被證明是假的了。而且就算是真的,秘道也應該開在地宮內部或者核心區域,怎麼可能開在這陪葬陵下麵這麼遠的地方?”
胖子不以為然:“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聲東擊西’!你沒聽……呃……毛主席說過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這就是那‘汪汪叫’的計策!”他一時想不起汪藏海的全名,隨口就給這位風水大師起了個極不尊重的綽號。
吳邪聽了差點笑出聲,沒好氣地糾正:“拜托你放尊重點,怎麼說汪藏海也是這一行裡祖師爺級彆的人物。而且那話是古龍筆下楚留香說的,不是毛主席說的!”
胖子嘴一撇:“少給我認祖宗!什麼祖師爺?他要是認我,我還不認他呢!咱們彆扯這個了,就說這洞怎麼辦吧?要不要進去瞧瞧?說不定真讓胖爺我說中了呢!再說那屍胎留著也是個禍害,萬一它在這洞裡安了家,以後還得害人,咱們下去順手把它解決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華和尚搖頭,否定了胖子的猜想:“既然群龍座是假的,汪藏海根本沒必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挖通三座山之間的秘道,這樣反而更合理。修一座雲頂天宮恐怕就已經是極限了。這個洞出現在這裡,肯定另有玄機。”他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顯然有了某種推測。
吳邪看他似乎有了想法,便道:“和尚,你有什麼看法就說出來,大家也好參詳參詳。”
華和尚沉吟了一下,道:“我隻是個初步的構想,說出來你們可能覺得有點天方夜譚。”
胖子催促道:“沒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先說出來,如果有錯誤,同誌們會幫你改正的!”
華和尚失笑,點了點頭:“好,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首先,這洞口開在靈殿正下方這塊極其隱蔽的地方,目的顯然是為了隱藏。其次,有持續的風從裡吹出,說明這是一個通道,而非死洞。最關鍵的是第三點——”他用手電仔細照著洞口內壁的一些痕跡,“你們看這些修鑿痕跡,全是‘反鑿子’!這意味著,這個洞是從裡麵往外挖出來的,而不是從我們現在這個位置打進去的!”
他環視眾人,說出結論:“結合這三點,按照我們的經驗推斷,這極有可能是一條‘排道’!是當年修建陵墓的工匠,偷偷給自己預留的逃生後路!如果古墓竣工後他們被滅口封死在裡麵,就可以從這裡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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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驚訝道:“排道?不會吧?你的意思是,這下麵其實還是有地宮的?雖然這裡不是三頭龍真穴,但萬奴王還是在這裡修了陪葬陵?”
華和尚卻搖頭:“可能性不大。我們在封墓石下麵沒有發現任何地宮入口的跡象。地宮的入口必然設置在風水位之上,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律,把入口修在風水位之外,對墓主大大不利,汪藏海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胖子插嘴:“那‘汪汪叫’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也許他偏偏就把入口修在彆的地方了呢?”
華和尚擺手:“千萬彆把古人想得太超脫。汪藏海再厲害,也有他的時代局限性。風水葬經是他設計的基礎,如果他連這個都拋棄,胡亂設計,那咱們之前的所有推斷就全作廢了,死一萬次都不夠摸索他真正的意圖。”
吳邪一想確實有理。如果連葬經都不遵守,那就像無頭蒼蠅一樣,根本無從推測了。他又問道:“那既然下麵不太可能有地宮,你說這條排道,到底是通向哪裡的?”
華和尚眼中精光更盛:“我們用排除法。第一,這條排道修在這座偽陪葬陵的下麵,肯定和修建雲頂天宮的工匠有關;第二,附近什麼地方最需要、也最可能讓工匠們不惜耗費巨大力氣挖這樣一條漫長的排道?毫無疑問,隻有三聖山下的真正目標——雲頂天宮的地宮!”
他頓了頓,說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所以我的推斷是——這條排道,十有八九,是從三聖山下的雲頂天宮地宮深處,一路曲折挖到這裡來的!”
“什麼?!”吳邪馬上叫道,“這怎麼可能?這也太遠了吧!他們如果真要挖逃生通道,為什麼不直接從三聖山內部找個隱蔽地方出口?那樣不是能省下漫長得多的工程量嗎?在山腹中硬生生挖出這麼長一條排道,需要多少時間?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華和尚耐心解釋:“雲頂天宮這樣的浩大工程,在古代必然需要耗費六七十年,甚至幾代人前赴後繼才能完成。我想,那些參與核心工程的工匠,深知自己最後必然會被滅口陪葬,在絕望之下,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秘密地、一代接一代地偷偷挖掘一條逃生通道,並非完全不可能。至於他們為什麼要把出口選擇在如此遙遠的另一座山上,肯定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也許是為了絕對隱蔽,也許是因為三聖山那邊地質結構無法挖掘……隻有下去看看,或許才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