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一行人從天黑走到天亮,體力早已透支。更糟糕的是,沙漠上升起了罕見的大霧,濃得化不開,連太陽都變成了一個模糊蒼白的光點,失去了往日的炙熱,卻更添了幾分壓抑和詭異。
“這鬼天氣!”楊好喘著粗氣,汗水混著霧水浸濕了衣服,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蘇萬扶著膝蓋,幾乎走不動路:“不行了…鴨梨…休…休息一下吧…”
黎簇看了看幾乎要癱倒的梁灣和同樣疲憊不堪的眾人,點了點頭:“原地休息,等霧散。”
濃霧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在耳邊回響。
張琪琳依舊沉默,她選了一處稍高的沙丘坐下,閉目眼神,但感官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監控著周圍任何細微的動靜。霧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不知過了多久,濃霧終於漸漸散去,沙漠恢複了它本來的麵目——灼熱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溫度急劇攀升,仿佛要將人烤乾。
“熱…熱死了…”蘇萬呻吟著,幾乎要虛脫。
就在眾人被酷熱折磨得昏昏欲睡時,一陣帶著異樣溫度的涼風忽然吹來。
“好涼快!”梁灣忍不住感歎。
然而,向導老板在感受到這陣風的方向和溫度後,臉色驟變,猛地跳起來,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快跑!是火燒風!往高處跑!快!”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遠方的天際線處,一片詭異的、如同火焰般翻滾的橙紅色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這邊蔓延!
所過之處,空氣都因高溫而扭曲,仿佛連沙子都要被點燃!
“火燒風?!”黎簇瞬間想起了吳邪曾經提過的沙漠中最可怕的災難之一!他厲聲大吼,“拿上水!重要的裝備!上駱駝!跑!!”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疲憊。眾人手忙腳亂地抓起水囊和背包,拚命爬上駱駝。
老板和黎簇瘋狂地抽打著駱駝,催促它們向最近的一座高大沙丘頂端狂奔。
梁灣的駱駝卻格外不聽話,要麼原地打轉,要麼走得極慢,急得她都快哭出來了。
“梁醫生!抓緊!”黎簇回頭大喊。
然而,駱駝在經曆了長途跋涉和驚嚇後,體力也到了極限,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口吐白沫。
“不行了!駱駝不行了!下來!用跑的!”老板聲嘶力竭地喊道。
眾人隻得棄駝步行,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向沙丘頂部衝刺。火燒風帶著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灼熱的氣浪已經撲麵而來!
梁灣本來體力就差,沒跑幾步就雙腿一軟,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栽去,眼看就要從陡峭的沙坡上滾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閃至她身後,一隻白皙卻異常穩定的手精準地抓住了她的後衣領,像提小貓一樣將她拎住了。是張琪琳。
“謝…謝謝…”梁灣驚魂未定,聲音虛弱。
“彆停下!繼續跑!”黎簇回頭吼道。
但梁灣的狀態極差,幾乎無法站立。老板見狀,急忙喊道:“把她外套脫了!散熱!給她喂點這個!”他扔過來一個小布袋,裡麵是粗糙的鹽塊,“用口水化開一點抹她嘴裡!駱駝舔過的,能補充體力!”
黎簇也顧不得許多,依言照做。張琪琳則在一旁幫忙扶著梁灣。過了一會兒,梁灣悠悠轉醒,掙紮著要自己走。
當她被黎簇和張琪琳攙扶著起身時,背後腰際的衣物因為汗濕和動作緊緊貼在身上,隱約勾勒出一個奇特的圖案。
“梁醫生,你背後…”蘇萬眼尖,好奇地指了一下。
楊好也湊過來:“是個紋身?”
黎簇的目光卻瞬間凝固了!那個紋路的形狀…他絕不會記錯!和蘇日格身上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一股寒意瞬間竄遍全身!他猛地看向張琪琳,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疑問,仿佛在問:“琳琳姐,你看到了嗎?這代表什麼?”
張琪琳也看到了那個紋身,她的眼神依舊平淡,隻是極輕微地偏了下頭,似乎對這個圖案有些許反應,但遠未到震驚的程度。她看向黎簇帶著疑問和擔憂的眼神,隻是幾不可察地搖了一下頭。
黎簇的心沉了下去。梁灣…她到底是誰?
梁灣的體力並未恢複多少,勉強走了幾步,再次暈厥過去。
黎簇看著倒在地上的梁灣,內心掙紮。她的紋身代表著極大的可疑和危險,但這一路上的相處,以及她剛剛瀕臨死亡的樣子…黎簇一咬牙,蹲下身:“我來背她!不能把她丟在這裡!”
“鴨梨!你自己都快不行了!”蘇萬急道。
楊好也皺眉:“黎簇,她…”
“彆廢話!走!”黎簇低吼著,將梁灣背了起來。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腳下的沙子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沼澤。梁灣在他背上無意識地囈語,說著些關於“蓋世英雄”、“白馬王子”的胡話。
黎簇咬緊牙關,汗水模糊了視線,肺部像破風箱一樣拉扯著疼痛。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下。
他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側,步履依舊輕穩,連呼吸都未曾紊亂的張琪琳,內心無比複雜,甚至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吳邪啊吳邪,你可真會給我找事…這都是些什麼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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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琪琳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堅持住,或者放棄,選擇在你。”這種無聲的壓力,反而激起了黎簇骨子裡的倔強。
一路上,為了緩解恐懼,蘇萬的嘴就沒停過,問著各種光怪陸離的問題:
“老板,火燒風是怎麼形成的?是神仙打架嗎?”
“老板,沙漠底下會不會有恐龍?”
“老板…”
老板被問得心煩意亂,沒好氣地吼道:“小祖宗!你省點力氣逃命吧!我哪知道那麼多!”
蘇萬、楊好和老板走在前麵,黎簇背著梁灣落在後麵,張琪琳則如同影子般綴在隊尾。
突然,老板發現黎簇的腳步慢了下來,眼神發直,竟然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說起話來!
“藍庭!是你們!吳邪在哪?你們把吳邪怎麼樣了?!”黎簇對著空氣激動地大喊,仿佛藍庭的劇組就站在他麵前。
“小爺!小爺你怎麼了?!”老板嚇得魂飛魄散,“那裡沒人啊!”
蘇萬和楊好也回頭,看到黎簇對著空氣說話,都驚呆了。
張琪琳眉頭微蹙,瞬間來到黎簇身邊。她沒有絲毫猶豫,伸出那根奇長的食指,用指甲在指尖輕輕一劃,一滴殷紅的血珠沁出。她抬手,將那滴血精準地點在了黎簇的眉心。
一股極其細微、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清涼氣息瞬間沿著眉心滲入,黎簇猛地一個激靈,眼前的幻象如同玻璃般破碎消失。他晃了晃腦袋,茫然地看著周圍:“我…我剛才…”
“你出現幻覺了。”張琪琳收回手,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眾人都愣愣地看著她,尤其是老板,看著張琪琳那淡然的模樣和黎簇眉心那點迅速滲入消失的血跡,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恐懼。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前方的楊好突然大聲叫道:“水!是水!前麵有個海子!!”
絕處逢生的喜悅瞬間衝散了之前的恐懼和詭異。眾人鼓起最後的力氣,衝向那片在沙漠中如同寶石般珍貴的水域。
撲到海子邊,感受著那難得的清涼,所有人都癱倒在地,大口喘氣。
黎簇小心翼翼地將梁灣放在帳篷的陰影裡,用濕毛巾擦拭她的額頭,不多時,梁灣緩緩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