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再次踏足了這片令人心悸的白沙之地,但黎簇清楚,這裡僅僅是古潼京龐大迷宮的外圍入口,真正的路徑依舊隱匿在未知的黑暗與危險中。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他的肩頭。
張琪琳一如既往地選擇了一處背光的陰影角落,抱膝坐下,仿佛與周圍的寂靜融為一體,隻有那雙淡然的眼眸偶爾掃過周圍,確保著基本的安全警戒。
梁灣經曆了幾次生死危機,對黎簇的依賴感明顯增強,此刻正挨著黎簇坐在火堆旁,眼神裡帶著未散儘的驚懼和尋求庇護的柔軟。
她對待蘇萬和楊好,則依舊維持著一種年長者的溫和態度。
蘇萬和楊好交換了一個眼神,識趣地找了個檢查裝備的借口,溜達到了稍遠的地方,將空間留給了黎簇和梁灣。
梁灣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黎簇…明天…不管遇到什麼,你能不能…彆離我太遠?”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懇求。
黎簇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聲音沉穩:“嗯,我會儘量。”
得到承諾,梁灣似乎安心了些,低聲道了句“謝謝”,便起身鑽進了帳篷休息。
火堆旁隻剩下黎簇一人,跳躍的火焰映照著他年輕卻已刻上風霜的臉龐。沒過多久,蘇萬又溜達了回來,在他身邊坐下。
“鴨梨,睡不著啊?”蘇萬問道。
黎簇往火堆裡添了根柴,火星劈啪炸響:“嗯。蘇萬,你說…我們這次能行嗎?”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以前跟著吳邪,雖然也怕,但總覺得天塌下來有他頂著。可現在…梁醫生、你、楊好,好像都在看著我。我得做決定,得帶路…這種感覺,比麵對蛇柏和黑毛蛇還難受。”
蘇萬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想那麼多,咱們不是一起扛著嘛。”
黎簇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陰影中那個沉默的身影,心中稍定:“幸好…還有她在。”
兩人一時無言,抬頭望向沙漠璀璨的夜空。突然,蘇萬指著天空驚呼:“鴨梨,你看!那是什麼?”
隻見夜空中,不知何時浮現出大片幽綠色的光芒,這些光芒濃淡不一,如同有生命的畫筆,緩緩勾勒出龐大、古老而殘破的建築輪廓——宮殿、高塔、蜿蜒的城牆…那正是埋藏在沙海之下的古潼京!
“是磷光!”蘇萬興奮道,“某種礦物質在特定條件下發的光!”
黎簇立刻拿出古潼京的建築圖和地圖,就著磷光與火光對比,呼吸急促起來:“入口!蘇萬,你看這個輪廓,入口應該就在我們附近!”
就在這時,遠處白沙之上,兩個披著鬥篷、身影模糊的人,正一步一步,極其穩定地朝著他們的營地走來。
“有人!”蘇萬嚇得一哆嗦,趕緊把帳篷裡的楊好也叫了起來。
三人緊張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在幽綠磷光的映襯下,那身影顯得格外詭異。恐懼攫住了他們,腿腳發軟,直接跪倒在地。
“鬼…鬼啊…”楊好聲音發顫。
蘇萬更是語無倫次:“要…要不我們給他燒點紙錢?求他放過我們?”
一直安靜待在陰影裡的張琪琳,看著這三個嚇得快抱成一團的男孩,麵無表情,但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無語。
黎簇強撐著,真的從包裡翻出些之前準備的、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紙錢,壯著膽子朝那身影扔了過去,嘴裡念叨著:“過路的大仙,行個方便…”
那身影在飄落的紙錢中停下腳步,緩緩抬起手,揭開了遮住麵容的鬥篷。
火光與磷光交織,照亮了一張黎簇無比熟悉、卻又覺得恍如隔世的臉——吳邪!
吳邪:“眾愛卿……平身,黎簇你不錯,比我當年強多了。”
“吳…吳邪?!”黎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隨即巨大的驚喜和激動湧上心頭,“你沒死?!你沒事了?!”他衝上前,想起上次分彆時吳邪中毒瀕死的樣子,聲音都帶了哽咽。
吳邪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真實的笑容:“上次是演戲,不得已而為之。”
他走到火堆旁坐下,給這幾個驚魂未定的年輕人解釋了更多。
古潼京裡的卡車運送的是天心石粉,這種石頭散發的氣息能讓蛇柏和黑毛蛇退避三舍。
他透露黎簇的父親已被他保護起來,那些詭異的快遞也是他為了逼迫和引導黎簇而寄出的,但對於沈瓊,他表示並不知情。
吳邪看著他們,神色凝重:“以前很多人來古潼京,是為了修複它,獲取裡麵的東西。而這次,我們需要的是徹底解決它帶來的隱患。最關鍵的地圖,”他指了指梁灣的帳篷,“就在她的腦子裡。”
說完這些,吳邪站起身,對張琪琳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一個能看見黎簇他們,卻又確保談話不會被聽見的距離。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吳邪看著張琪琳,眼神複雜,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更深沉的東西,他輕輕歎了口氣:“琳琳,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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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琪琳抬眼看他,依舊是言簡意賅:“嗯。”
吳邪:“……”
他被這典型的“悶油瓶”式回答噎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消失,語氣變得異常嚴肅,“後麵的事情,你彆跟著黎簇了。”
張琪琳微微偏頭,眼中露出一絲疑問:“?”
吳邪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聲音壓得更低:“黎簇需要跟另一群人走。他很機靈,這一路上會吃些苦頭,但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你如果跟去…”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會非常危險…極其危險!”
張琪琳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對他的警告並不十分在意,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吳邪見她這副模樣,有些急了,上前一步,幾乎要抓住她的肩膀,但又克製地放下手,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焦灼的強調:“琳琳!那些人不一樣!他們…他們是瘋子!有黎簇在,你甚至不能輕易反抗!他們會盯上你,會想儘辦法抓住你!他們會拿你做實驗!!”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懼。
張琪琳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關鍵,問道:“黎簇,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