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在想白天的事?撞我那下我可記著呢。”吳邪在他身邊坐下,語氣輕鬆。
黎簇灌了一口啤酒,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壓不住心底翻騰的情緒。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悶:“吳邪,我其實挺恨你的。”
吳邪喝酒的動作頓了頓,沒說話,隻是靜靜聽著。
“你知不知道,我被你綁架的時候有多害怕?背上被刻了地圖,疼得死去活來,在醫院裡,我爸媽……他們除了互相指責,誰也沒問過我一句疼不疼。”黎簇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我本來可以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高考,上大學,哪怕爸媽離婚,至少……至少不用經曆這些!”
“嗯,我知道。”吳邪的聲音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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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個屁!”黎簇猛地轉過頭,眼睛在夜色裡發亮,“你把我丟進汪家那個魔窟!你知道那些訓練多變態嗎?你知道看著身邊的人因為‘比率’不合格就消失是什麼感覺嗎?我差點就死在裡麵了!”
“我知道。”吳邪的回答依舊簡單,卻沉重。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剩下夜風吹過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黎簇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聲音也低了下去,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厭惡的脆弱:“可是……可是也是你,把我從沙海裡撈出來,教我那些亂七八糟但能保命的東西,帶我看到……另一個世界。”他用力攥緊了啤酒罐,“還有琳琳姐……她雖然不說話,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暗中幫過我。還有吳奶奶……她跟我說……讓我幫你。”
他猛地抬頭,瞪著吳邪,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所以我恨你,但又覺得……你他媽就像個……像個甩不掉的麻煩爹!我一邊想揍你,一邊又怕你真死了!我是不是有病啊?!”
吳邪看著他這副彆扭到極點的樣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黎簇的頭發,動作有些笨拙,卻帶著難得的溫和:“沒病。就是欠揍,也欠管教。”
黎簇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惡道:“滾蛋!誰要你管!”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牽動了一下。
這種彆扭的相處模式,幾乎成了常態。
黎簇考上大學後,偶爾會去吳邪的鋪子。
“你這鋪子遲早倒閉,東西擺得亂七八糟。”黎簇一邊嫌棄,一邊手腳麻利地幫忙把幾個放歪的古董擺正。
吳邪在櫃台後算賬,頭也不抬:“倒閉了你就喝西北風去,彆忘了你還欠我學費呢。”
“呸!那是你欠我的精神損失費!”黎簇反駁,順手拿起抹布擦了擦落灰的博古架。
王胖子進來看到,嘖嘖稱奇:“哎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鴨梨這麼勤快?”
黎簇耳根一紅,把抹布一扔:“誰勤快了!我就是看不過眼!”
有時黎簇在學校遇到麻煩,多半是因為他特殊的經曆和氣質,總招惹些不開眼的小混混,他不會直接找吳邪,而是會拐彎抹角地跟蘇萬或者楊好抱怨。但消息總會神奇地傳到吳邪那裡,然後麻煩就會悄無聲息地解決。黎簇心知肚明,卻從不點破,隻會下次見到吳邪時,更加變本加厲地懟他。
吳邪從長白山接回張起靈後,有段時間身體和精神都到了一個臨界點,異常沉默。
黎簇看著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又急又氣。他衝到吳山居,對著躺在搖椅上麵無表情望著天空的吳邪吼道:“吳邪!你他媽給我振作點!事情還沒完呢!汪家是沒了,九門一堆爛攤子!你想當甩手掌櫃嗎?!”
吳邪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疲憊:“不然呢?你來做?”
“我做就我做!”黎簇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愣住了,隨即更加惱怒,“你以為我想管你這破事!是奶奶讓我看著你的!”
吳邪終於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深邃,帶著黎簇看不懂的情緒。良久,他才輕輕說了一句:“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黎簇心裡堵得慌。他明明是想安慰,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他恨吳邪把他變成現在這樣,一個回不到過去的普通人;卻又無法否認,是吳邪讓他找到了存在的另一種意義,一種被需要、被托付的責任。
他拿出手機,翻到吳邪的號碼,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半天,最終隻發過去一條簡短的信息:
【沒死就吱聲,明天我去鋪子幫你整理賬本,亂得跟狗窩似的。】
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亮起,吳邪的回信同樣簡短:
【嗯。帶點吃的,胖子不在。】
黎簇看著那條信息,心裡的煩躁奇異地平複了一些。他收起手機,深吸一口氣,融入夜色之中。
恨意或許未曾消弭,但親近已成習慣,責任也已扛在肩上。這份彆扭的羈絆,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入骨髓,無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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