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吃得異常安靜,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隻是在完成一項必要的程序。
咽下之後,他才抬起眼,對上王胖子那緊張的目光,輕輕說了兩個字:
“謝謝。”
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更沒有記憶中那個吳邪吃到喜歡食物時,哪怕再壓抑也會流露出的細微滿足。
但這聲“謝謝”,卻讓王胖子的眼眶瞬間又紅了。
他慌忙低下頭,用力眨了眨眼,生怕眼淚掉下來破壞了這勉強維持的“和諧”氣氛,嘴裡胡亂地應著:
“謝啥……好吃就多吃點!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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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忙不迭地給吳邪夾彆的菜,仿佛隻要吳邪還在吃,這場告彆就還沒有真正到來。
解雨臣坐在吳邪另一側,他沒有像王胖子那樣頻繁夾菜,隻是沉默地吃著,動作依舊優雅,卻食不知味。
他偶爾會抬眼看一下吳邪,眼神複雜,似乎想說什麼,但每每觸及吳邪那平靜無波的眼神,所有的話語便又都咽了回去。
最終,他隻是拿起桌上的茶壺,默默地為吳邪手邊已經半空的杯子續上了茶水。
黑瞎子倒是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插科打諢,隻是偶爾在王胖子情緒過於激動時,用腳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他一下,示意他收斂點。
他端起酒杯,對著吳邪的方向虛敬了一下,沒有說話,然後一飲而儘。
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帶來一絲灼痛,仿佛能暫時麻痹某些情緒。
張起靈坐在最邊緣的位置,麵前隻放了一杯清水。
他幾乎沒有動筷,隻是偶爾端起杯子抿一口。
他的目光大多數時候都落在吳邪身上,看著他安靜地接受著王胖子的“投喂”,看著他對解雨臣的斟茶道謝,看著他與這個世界做著最後的、疏離的互動。
那目光深沉依舊,卻比在畫室裡時,少了幾分探究,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靜默的注視。
張琪琳坐在吳邪身邊,她沒有參與吃飯,隻是安靜地坐著,麵前連杯水都沒有。
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滿桌的菜肴上,而是更多地放在了感知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以及……吳邪的狀態上。
當王胖子夾來的菜在吳邪碗裡堆得有點高時,她會極其自然地,將自己麵前幾乎沒動過的空碗和吳邪的碗調換一下,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無數遍。
當解雨臣倒的茶水稍微滿了一些,她會在吳邪端起來之前,不動聲色地將杯子往桌心挪一點,避免灑出。
她做得無聲無息,除了吳邪和一直注視著她的張起靈,幾乎無人察覺。
吳邪對於她這些小動作,從一開始的微微詫異,到後來便也默認了。
他甚至能感覺到,張琪琳那看似散漫的感知力,其實有一大半都籠罩在自己身上,仿佛在確認著他這具身體在能量衝擊和靈魂即將剝離下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這頓“最後的晚餐”,就在這樣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中進行著。
桌上是熱氣騰騰的佳肴,周圍是喧囂的人間煙火,而他們這一桌,卻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彌漫著一種用美食和強顏歡笑也無法掩蓋的、深入骨髓的壓抑與悲傷。
王胖子的笑聲越來越乾,夾菜的手越來越抖。
解雨臣的沉默越來越重。
黑瞎子杯中的酒,也越來越澀。
吳邪隻是安靜地吃著,偶爾說一聲“謝謝”,像是一個禮貌而疏遠的客人,參加著一場與自己無關的宴席。
他知道,這頓飯,吃的是愧疚,是悔恨,是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徒勞,也是一場……注定沒有歡聲笑語的告彆。
當最後一道菜也失去了溫度,當王胖子再也找不出新的話題,當沉默再次如同潮水般將所有人淹沒時,吳邪緩緩放下了筷子。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桌旁每一張或痛苦、或麻木、或複雜的臉。
他知道,是時候了。
這場漫長而煎熬的告彆儀式,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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