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斷厄刃。
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全力,將斷厄刃的尖端狠狠刺入廣播室後牆那道不起眼的裂縫中。
“哢嚓——”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水泥塊應聲崩裂,灰塵彌漫中,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盒子滾落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
盒子不大,卻像是壓在張宇的心口上,讓他呼吸一滯。
他蹲下身,顫抖著手拂去表麵的塵土,三個歪歪扭扭的刻字赫然映入眼簾——張氏宗。
這字跡!
張宇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狂跳如鼓。
這筆鋒,這力道,與他爹那條用了幾十年的舊皮帶內襯上,用小刀刻下的那個“宇”字,一模一樣!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催促,他用斷厄刃撬開早已鏽死的鎖扣。
盒蓋彈開的瞬間,一股陳腐和焦糊混雜的氣味撲麵而來。
盒子裡麵,靜靜地躺著半張燒焦的族譜殘頁。
紙張泛黃發脆,邊緣被烈火啃噬得焦黑卷曲,但中央的墨跡卻異常清晰,字字都透著一股不甘的悲愴。
“玄一、昭陽、天樞,三支同源,封印於庚子年七月初七。”
短短一行字,像一道驚雷在張宇腦海中炸響。
而在這一行字的下方,還有一行用血色朱砂寫成的小字,細若蚊足,卻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鑰匙歸位之日,焚符者將醒。”
焚符者!
瘋道士在村口老槐樹下,將一本厚厚的冊子投入火盆,癲狂大笑的畫麵,如同烙印般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那被燒毀的,就是族譜!
那個瘋瘋癲癲,被全村人當成笑話的道士,竟然是他張氏血脈的“守門人”!
來不及細想,他猛地將那半張殘頁貼在了手中的板磚之上。
刹那間,板磚表麵金光流轉,冰冷的磚麵仿佛變成了一麵記憶的水鏡,無數破碎的畫麵洶湧而至!
百年前,祠堂肅穆,三位氣度不凡的男子並肩而立,他們麵前擺著三杯酒。
大哥張玄一,身負絕學,一襲青袍,轉身孤身步入武當山的茫茫雲海;二哥張昭陽,眼神銳利如鷹,換上一身戎裝,毅然踏入國家新成立的玄門機構,身影消失在厚重的紅門之後;三弟張天樞,手持雷印,接過龍虎山天師之位,背影決絕。
畫麵再轉,一個麵容與他們有七分相似的青年,跪在祠堂前,眼中含淚,卻親手飲下一碗渾濁的藥湯。
他就是家族第四子,張守一。
他自願放棄神智,墮入瘋癲,以近乎自殘的方式,守護著那枚被稱為“點化之鑰”的家族信物,混跡於茫茫人海。
燒毀族譜,是為了斬斷幽冥道通過血脈追蹤“鑰匙”的可能。
而他張宇,就是那個被抹去一切痕跡,被精心設計成一個“空白容器”的孩子,一個活生生的、等待被喚醒的鑰匙!
金光散去,張宇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濕透了後背。
他不再猶豫,抓起鐵盒與殘頁,瘋了似的衝回家中。
“媽!”他一腳踹開家門,張母正坐在昏暗的燈下縫補著他的舊衣服,被嚇了一跳。
當看到張宇手中那半張焦黑的殘頁時,張母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中的針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張紙,眼中翻湧著張宇看不懂的悲傷與決然。
良久,她站起身,默默走到灶台前,掀開了一塊鬆動的地磚。
磚下,是一個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
打開布包,裡麵赫然是另一本族譜!
這一半保存完好,清晰地記錄著張宇的生辰八字,以及一個名為“避劫”的古老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