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裹著濕冷的霧氣,拂過村口老槐樹的殘枝。
落葉在泥地上打旋,像一群無主的魂。
張守一佝僂著背,手裡那把禿了毛的掃帚一下一下劃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戲文,口水順著嘴角滑落,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
眼神渾濁,腳步踉蹌,哪還有昨夜那個執銅牌、埋舊信、言出天機的守墓人半分影子?
張宇站在院門口,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可昨夜那幽藍火焰中的文字,那銅牌上深陷的“昭陽”二字,還有係統冷冰冰的提示音——【血脈契合度43……解鎖新能力:影契追蹤】——全都像釘子,一根根楔進他的腦子。
他快步上前,從樹根處挖出那塊鏽跡斑斑的銅牌。
入手冰涼,仿佛沉在古井百年。
“影契追蹤。”他低聲念出,指尖凝聚一絲微弱靈力,緩緩注入銅牌。
刹那間,銅綠剝落,斑駁鏽跡下浮現出一道細如發絲的黑線,自牌心蜿蜒而出,直指北方偏西——那方向,既非龍虎山金頂,也非三清會玉闕,而是夾在兩座荒山之間的幽穀:斷魂峽。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炸響:
【檢測到高階控魂殘絲,源頭:張昭陽叔)。】
【警告:路線設伏,九死一生。】
張宇瞳孔一縮。
叔?不是父?不是伯?
那被剜去真魂、鎮於“門後”的,是他的叔父?
而行走人世、背負張家罪名的“張昭陽”,竟是替身?
百年的冤屈,千年的布局,竟從一個“錯位”的身份開始撕裂?
他攥緊銅牌,指節發白。
不能再靠被動應對了。
幽冥道既然設局,那他就闖局。
既然歸宗是拆鎖,那他便親手,把這把鎖砸碎。
他轉身衝回村中,一腳踹開老藥農的柴門。
“圖!”他將銅牌拍在灶台上,“畫出斷魂峽的路!”
老藥農眯著渾濁的眼,顫巍巍摸出一卷泛黃皮紙,指尖沾著草灰,在銅牌下方緩緩描摹。
忽然,他手腕一抖,墨線斷開,口中喃喃:“這路……沾了血契,活人走不得。”
“那我就用死人走的法子。”張宇咬牙,目光掃過灶坑裡殘留的灰燼——那是昨夜“溯初之陣”燒儘的護身符殘渣,混著母親最後的氣息。
他轉身衝出,直奔村中每戶人家。
臘肉,掛在梁上,油光鋥亮,是村民們一年到頭最金貴的年貨,是過冬的指望,是女兒出嫁時的聘禮添頭。
他一家家上門,不求,不借,隻說一句:“我要去找真相。這條路,燒的是命,走的是魂。你們若信我,就把臘肉給我。”
有人罵他瘋了,有人抹淚點頭,有人默默取下臘肉,塞進他懷裡。
“小宇啊,你娘走時,攥著你的手說‘彆認命’……這肉,你拿去燒。”
“我們張家,不該跪著活。”
當最後一塊臘肉落入灶坑,張宇深吸一口氣,將銅牌置於火心,雙掌合十,低喝:“你們護我長大,這路,我不想一個人走——燃!”
火舌猛地竄起,臘肉油脂滴落,滋啦作響,濃煙滾滾升騰。
那煙起初是黑,繼而泛紅,竟帶著一股焦香與血腥混雜的氣息。
係統猛然震動:
【檢測到群體犧牲執念,情感共鳴達標——啟動‘歸宗路顯影’!】
煙霧翻湧,如活物般扭曲攀升,在空中凝聚成一幅虛幻地圖:一條血線貫穿七座村鎮,每一處都浮現出幽綠色香火印記,標注著三個字——傀心香。
而終點,正是斷魂峽。
張小禾突然渾身一僵,軟倒在地。
雙眼翻白,瞳孔泛起詭異青光,指尖在空中劃動,似在描摹什麼。
“哥……”她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七座……假廟……供著穿道袍的影子……香火連著地下……你叔的魂,被鎖在第三座……”
她手指一頓,畫出一座歪斜建築輪廓——紅磚、高窗、屋頂天線殘骸。
張宇心頭如遭雷擊。
那是……村裡的廣播室廢墟!
三年前一場大火燒塌的廣播站,早就沒人記得。
可此刻他猛然醒悟:那地基方位,竟與張家祖宅封印陣的“離火位”完全重合!
幽冥道早已複製封印陣,用活人模擬張家血脈,點燃傀心香,隻為等他這個“鑰匙”自動送上門——殺他,取血,開地脈!
“好一招請君入甕。”張宇冷笑,眼中怒火翻騰,“可惜……我今天,不走他們畫的路。”
他抱起昏睡的妹妹,將銅牌貼身收好,轉身走向母親的舊紡車。
線團還在,灰白交雜,纏著幾縷她生前未織完的麻線。
他抓起一把臘肉燒儘的灰燼,混合著護身符殘灰,輕輕撒在線團上,再一圈圈纏上斷厄刃的刀柄。
刀身嗡鳴,胎記滾燙。
他閉眼,催動係統,以血脈為引,以執念為祭,下達第一道真正屬於“歸宗者”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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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化目標——歸宗路線。”
低語如咒,回蕩在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