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宿舍窗口灌進來,吹得那盞孤燈忽明忽暗。
牆上,紅色蠟筆的線條歪歪扭扭,像孩童胡亂塗抹的塗鴉,可每一筆落下,空氣都仿佛被撕開一道看不見的裂口。
張宇的手指微微發抖。
他盯著牆上的畫——一個瘦小的女生被幾個身影圍在樓梯轉角,書包倒扣,課本散落一地,墨水從紙頁上蔓延開來,像乾涸的血。
下一幅,是飯盒翻倒在水泥地上,米粒混著湯水濺在她的鞋尖。
再下一筆,垃圾桶掀開,一隻手正從桶口伸出,指甲斷裂,指節泛白。
那是林晚晴。
她最後七天的記憶,正被張宇用蠟筆一筆一筆,從執念的深淵裡拽出來。
係統提示在腦海中閃爍,猩紅如血:
【規則殘留:0243】
倒計時還在走。
張宇呼吸一滯。
他不是在畫畫,他是在對抗某種早已根植於這棟教學樓的“規則”——一種被默許的冷漠,一種被掩蓋的暴力。
他忽然發現,所有霸淩的畫麵,全都發生在樓梯轉角的盲區。
而監控,每次都“恰好”故障。
巧合?不,是設計。
他的目光猛地掃向門口。
阿黃不知何時蹲在那裡,一身黃毛沾著夜露,尾巴輕輕掃著地麵。
它沒叫,也沒動,隻是靜靜看著張宇,眼神不像狗,倒像守了二十年的魂。
張宇心頭一震。
他低頭看向地麵——阿黃的爪印,竟與他掌心紅線殘留的軌跡,完全重合!
“你……一直都知道?”張宇喃喃。
阿黃低吠一聲,轉身就走,步伐沉穩,不似流浪狗,倒像引路者。
張宇抓起蠟筆,追了出去。
深夜的教學樓像一頭沉睡的巨獸,走廊空蕩,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地磚上,映出斑駁的影。
阿黃徑直走向地下室鐵門——那地方早就被封了,鏽跡斑斑的鎖鏈掛著“危房勿入”的牌子。
可阿黃一爪拍下,鎖鏈應聲而斷。
張宇瞳孔一縮。
這狗……不止是靈性覺醒,它根本就是某種執念的化身!
地下室陰冷潮濕,黴味撲鼻。
阿黃徑直走到角落,猛地刨地。
磚塊碎裂,塵土飛揚,一根漆黑木樁破土而出,足有手臂粗,表麵刻滿扭曲符咒,隱隱滲出暗紅血珠。
樁心,嵌著一枚學生證。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藍白校服,笑容羞澀。
林晚晴。
張宇心臟狠狠一抽。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不急不緩,像是早已等候多時。
周主任站在門口,西裝筆挺,手裡握著一柄青銅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
“這樓風水塌了二十年。”他冷笑,聲音像從地底爬出,“不鎮,每年就得死一個。”
張宇猛地抬頭:“所以你就用她的命格做陰樁?把她釘在這裡,鎮整棟樓的煞氣?”
“不是我。”周主任眼神幽深,“是規則。是這所學校,是那些視而不見的老師,是袖手旁觀的學生……是所有人,一起把她推下去的。”
他掐訣念咒,陰樁嗡鳴震顫,黑氣如蛇纏繞而上。
阿黃狂吠,身上驟然浮現出半透明的護甲,形如犬形鎧甲,符文流轉——它不再是狗,而是“守階靈犬”,是林晚晴最後一點執念所化的守護之靈!
張宇咬牙,迅速從懷中抽出母親留下的那截紅線——那曾是鎖魂的繩,如今卻是織命的線。
他將紅線纏在蠟筆上,筆尖泛起微弱紅光。
【點化目標:記憶回廊·終章】
【附加效果:讓所有人看見】
【消耗:靈力80、精神負荷+3級】
【警告:空間重構可能引發規則反噬】
他不在乎。
他抬手,將蠟筆狠狠劃向樓梯扶手。
“點化——啟動!”
刹那間,整棟教學樓劇烈震顫,如同蘇醒的巨獸發出低吼。
扶手表麵浮現出血紅色的字跡,一筆一劃,竟是林晚晴日記的殘章:
“今天他們又把我的飯盒倒了……我沒哭,我不想讓他們得意。”
“班長說我是‘晦氣的孤魂’,可我隻是想交個朋友……”
“我想活下去,我真的想……”
台階開始翻轉,一級級倒懸、重組,原本七層樓梯竟扭曲拉伸,硬生生多出一層!
第八層懸在半空,通向一片虛無,仿佛在質問:
你們看不見的第八天,她還在等回應嗎?
係統轟鳴:
【空間規則重構完成】
【新規則生效:凡踏此階者,必見他人之痛】
【警告:認知汙染風險上升,宿主精神負荷已達臨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