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幽深如巨獸之口,冷風從岩壁縫隙鑽出,帶著腐土與鐵鏽混合的腥氣。
鐘乳石垂落如獠牙,滴水聲在死寂中回蕩,像倒計時的鐘擺。
溶洞中央,一座由黑曜石砌成的高台泛著幽光,九件怨器陳列其上,每一件都纏繞著一根猩紅血線,蜿蜒伸向買家席——那是活人與邪物締結契約的引線。
張宇低頭弓腰,穿著臟兮兮的搬運工製服,肩扛一箱“鎮魂香”,腳步沉穩地穿過守衛森嚴的通道。
他額角滲汗,不是因為負重,而是體內那股滾燙的血脈在咆哮。
自從張小禾畫出那口寫著“張”字的黑棺,係統便再未沉寂。
此刻,斷厄刃在他背後隱隱震顫,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遠古的召喚。
他將香盒放下,順勢靠近展台邊緣。
指尖悄然探出,一縷細如發絲的紅線自袖中滑出,輕輕搭在拍賣錘上。
刹那——
“轟!”
腦海如雷炸響,係統驟然蘇醒!
【檢測到家族怨力共鳴……點化啟動——斷契令·初成】
一道青色龍影自錘頭騰起,虛幻卻威壓滔天,鱗爪飛揚,龍首昂然。
張宇瞳孔一縮,心口狂跳。
這龍紋……他見過!
大伯在村外老槐樹下練功時,掌心翻動間,就有這般青龍遊走之象,那是武道化勁、氣血凝神的極致顯化!
而現在,這龍影竟從他點化的凡物中浮現?
他猛地攥緊錘柄,壓下心頭驚濤。
原來母親十七年如一日縫紅線,不隻是替他擋災……那是以血為引,以命為線,將張家斷絕千年的守墓人血脈,一針一線,重新縫進了他的命格!
拍賣開始。
第一件拍品“血婚書”被擺上台,黃紙朱砂,字跡浸血。
起拍價三百萬,一名腦滿腸肥的富豪當場咬破手指簽下名字。
血線瞬間纏上他手腕,如同活蛇鑽入皮肉。
張宇眼神驟冷。
就在契約落定的刹那,他猛然舉起拍賣錘,指尖燃起一簇幽藍火焰——心火燃契!
那是他昨夜在祖墳前悟出的法門,以自身血脈點燃契約反噬之力!
“斷!”
錘落無聲。
可那富豪卻如遭重擊,慘叫跪地。
血婚書無火自燃,灰燼飄散間,他額頭赫然浮現出一道勒痕,扭曲如吊死新娘的繩印!
全場死寂。
蕭九淵坐在高台陰影處,蒼白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眸光如刀掃來:“誰動了規則?”
張宇低頭擦拭展台,動作機械,心跳如鼓。
他不敢抬頭,卻在心中狂笑——這錘,真能斬斷血契!
那些拿命換風水的畜生,今日便叫你們嘗嘗,什麼叫“反噬臨頭”!
緊接著,蘇半城被兩名黑衣人攙扶著走上台。
他瘦得脫形,眼窩深陷,渾身抖得像風中殘燭。
手中抱著一口鏽跡斑斑的銅鐘,正是那晚在他彆墅響起的“夢遊鐘”。
“我……我隻求一覺。”他聲音嘶啞,淚流滿麵,“誰買走它,誰就替我背夢!我隻想……睡個安穩覺……”
張宇瞳孔一縮。
他看見了——在蘇半城渾濁的瞳孔深處,竟殘留著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是龍脈反噬的烙印,是張家祖墳地氣被強行抽取後,殘留在活人身上的“祭樁印記”!
這人,早已不是正常人類,而是被釘在風水局中的“人樁”,日夜承受龍氣倒灌之痛。
競價飆升。
四百萬……四百五十萬……五百五十萬!
就在眾人瘋狂加碼時,角落一道青衣身影緩緩舉牌:“五百萬。”
聲音清冷,卻如冰裂寒潭。
張宇眼角餘光掃去——那人袖口一抹金線繡著龍虎紋,低調卻刺目。
蕭九淵臉色微變,指尖輕敲扶手,似有忌憚。
就是現在!
張宇借著整理展台的機會,悄然靠近蘇半城身後。
紅線再度滑出,輕輕一點其衣領內側——那是他剛領悟的“點化讀憶”之術,以靈線觸物,可短暫窺見持有者最深的記憶烙印。
畫麵如潮水湧入腦海:
深夜,彆墅地基下,七具陶俑並列埋葬,麵容竟與村中七位失蹤村民一模一樣。
每具俑心處都插著一根紅蠟燭,夜夜燃燒,吸取陽氣。
而主俑——那最中央的一具——胸口刻著一個“張”字,手中緊握的,正是那口殘破黑棺的碎片!
記憶戛然而止。
張宇背脊發寒。
原來他們不止盜風水,更在用張家血脈做“替命俑”!
全村人的命,都在為那口棺材續命!
他緩緩退後,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就在這時,全場燈光驟暗。
唯有中央高台緩緩升起一座巨大鐵架,九根猩紅絲線從穹頂垂落,如蛛網般纏繞著一口殘破黑棺。
棺身焦裂,布滿符咒封印,可那“張”字,依舊清晰可見。
蕭九淵站起身,緩步登台,聲音低沉如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