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焰燈籠在夜空中炸裂的刹那,天地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那幽綠的“引魂燈”轟然崩碎,化作萬千冤魂嘶嚎四散,而屬於張宇的藍焰燈籠也在一聲低鳴中黯淡熄滅。
可就在光芒消逝的瞬間,他懷中的半塊玉佩猛地發燙,像是被地心之火點燃,燙得他胸口一顫。
“嗚……”阿黃伏在地上,犬牙森然,鼻尖竟滲出一縷鮮血,死死盯著祠堂前的青石板——那裡,一道細如蛛絲的裂縫正緩緩蔓延,仿佛大地在呼吸。
三十六名黑衣武者已列陣村口,腳步沉穩如鼓點,踏得空氣都在震顫。
為首之人,正是失蹤多年的大伯張鎮山。
他身形高大,麵容冷峻如鐵鑄,手中握著一根通體漆黑的家法杖,頂端燃著詭異黑火,火焰跳動間,竟有無數冤魂麵孔在其中哀嚎扭曲。
每走一步,地麵便浮現出一道古老封印紋路,像是某種禁忌儀式正在啟動。
“違逆家規,動搖命格,此子當廢!”大伯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靈根未正,便妄動‘點化’,是為逆天而行!今日,我要以家法斷其道基,護我張家千年血脈純正!”
張宇瞳孔一縮。
他不是沒想過家族會來人,但他從未想過,第一麵竟是要廢他靈根!
“哥……”小禾撲到他身後,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角,聲音發抖,“他們說你的血‘太乾淨’,不配走龍道……有人在數心跳,說你的心跳……不像‘他們’的後代……”
張宇心頭一震。
乾淨?不配?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巴的布鞋,握緊了手中那把父親留下的老鋤頭——這把鋤頭插過旱田三百回,犁過墳邊不回頭,曾在他十二歲那年,一鋤頭砸碎偷墳賊的膝蓋。
可現在,這些人卻說他不配?
“我不需要你們認可。”他緩緩抬頭,目光如刀,“我張宇的名字,是自己點燈點出來的。”
話音未落,係統提示驟然響起:
【檢測到高濃度地脈波動,命格反照共鳴激活——“換命契”可燃,是否啟動?】
張宇沒有猶豫。
他猛地將板磚拍進祠堂門檻,心火自丹田騰起,順著經脈直衝指尖。
那一瞬,他仿佛聽見了血脈深處的低吼,像是某種沉睡千年的契約被喚醒。
“燃!”
轟——!
地麵炸裂!
一道寬逾三尺的地縫自門檻蔓延而出,如同巨口張開,一股溫熱如血的龍息噴湧而出,帶著遠古的腥氣與壓迫感,瞬間將他與小禾卷入黑暗。
墜落。
無儘的墜落。
耳邊是風嘯,是骨鳴,是地底深處傳來的低語,仿佛有千萬人在同時低吟他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重摔落在青石地上,渾身劇痛,但意識尚存。
抬頭望去,頭頂早已不見星空,隻有一條幽深長廊,兩側石壁刻滿符紋,那些符紋竟以人骨為引,血脈為墨,勾勒出一幅幅扭曲的地脈分脈圖——圖中每一條支流,都對應著活人命格的流轉。
“哥……”小禾趴在他肩上,聲音發顫,“有人在數心跳……三、二、一……你說你的血太乾淨,不配走龍道……”
她話音未落,兩側石門“哢噠”開啟。
泥土簌簌落下,十幾個泥孩從牆中爬出,皮膚如陶土,眼珠卻是琉璃色,空洞冰冷。
他們手中捧著斷裂的指骨,一字排開,齊聲低語:
“三戰斷骨,贏一滴宗師血,輸——喂地。”
張宇緩緩站起,握緊鋤頭,指節發白。
他不懂什麼龍道,也不知什麼血脈尊卑。
他隻知道,這把鋤頭陪他翻過山、挖過墳、砸過黃皮子、鎮過水鬼。
它不金不玉,卻是他唯一信得過的“道”。
“你們要戰?”他冷笑一聲,心火在體內緩緩流轉,“好啊,那就看看,是你們的地脈厲害,還是我的地氣更硬。”
石門轟然大開。
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環形鬥場深埋地殼之下,青石地麵刻滿鎮脈符陣,符紋間隱隱有血光流動,像是大地的脈搏。
四周高台林立,坐滿戴金麵具的觀戰者,手中搖晃著血秤,秤砣竟是人骨所鑄,發出鈴鈴輕響,如同亡魂低語。
中央高台上,一名盲眼女子立於血秤旁,耳掛骨鈴,隨風輕顫。
她緩緩開口,聲音空靈卻冰冷:
“新來者,張宇,純血未染,但根無門第……歸為‘螻蟻級’。”
哄笑聲四起。
“鄉野泥腿子也敢碰龍脊?”
“怕是連地脈震都扛不住三息!”
高台儘頭,鐵脊先生負手而立,脊背七枚鐵釘嗡鳴作響,冷聲道:
“既無師承,亦無門蔭,便從‘斷骨局’開始——三場不死不退,勝,得血;敗,成養料。”
張宇站在鬥場中央,感受到腳下地脈的躁動,仿佛有巨龍在沉睡中翻身。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鋤頭,忽然笑了。
這鋤頭,犁過地,也破過煞。
今日,它該見見地底的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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